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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也不扭捏,道:“百年前,我找文昀仙君来此,劝他与神女断情,好让您顺利历劫归来。今日神女来此是为文昀仙君,您想救他性命,可对?”
没错。
司命虽然狡黠,却是个明白人。
清染微微颔首,明明说着生死攸关的大师,可一双眸子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司命仙君精通卦象,应该早就算出了本座的命数。若要彻底消灭魔神,本座便难逃一死。但文昀不是,他不该死,他得活着!”
这一番话,司命早就猜到,但当真听她亲口说来,心中又怎可做到毫无波澜。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窗外的夜风将飘荡在茶汤上的最後一缕热气吹散,才缓缓开口道:“那神女可有想过,同心镯最终选择了您与文昀仙君,也是命数所致。”
“那本座偏要逆天改命呢!”
清染猛一拍桌,面前茶盏一晃,茶汤瞬间溢了满桌。
从前,她历劫为凡人,便被那所谓的命数牵着走。茫茫尘世中,她当真以为一切皆有定数,谁料,最後尝尽爱恨嗔痴,七情皆断,连性命也丢得不明不白。
她在幽冥百年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至到一朝返回神宫,这才惊觉那决定她生死的命数,竟不过是人为。
什麽命数,什麽天道!
现在的她统统都不怕!
她会履行神女的职责,誓死对抗魔族,护三界太平,哪怕因此陨落。
而她所求,不过是让心爱之人活下去。
仅此而已。
见她心意已决,司命便也不再相劝,可那双向来静若深潭的眸子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压了压心底的情绪,只问:“为何是我?神女为何要将此重任交给我呢?”
为何?
这个问题,清染也没有好好想过。
大约是因为信任。
在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从脑海深处蹦出来的,便是司命这张脸。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阿爹离开自己的时候,在被小渔村孩子欺负嘲笑的时候,在极寒之地被文昀赶走却怎麽也找不到路的时候。
她都会想起这张脸来。
三角眼,羊角须。
清染拿起面前的茶盏,将馀下半盏茶一饮而尽:“因为,你是我师父啊。”
司命握着茶壶的手陡地一顿,眸底的汹涌澎湃化为一股热流,险些溢出眼眶。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神女清染口中再听到“师父”二字。
即便不如从前亲昵,也没了当初带着撒娇的软糯,甚至很是生硬。
可却一如既往的信任。
说不欢喜是假的。
可这样的欢喜却没持续多久。
一想到小徒弟的死局几乎已成定数,那激动盈眶的热泪瞬间冷了下来,漆黑一片的瞳孔内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悲怆。
他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地为她添茶,眼眸垂低垂着不敢看她:“小仙不敢高攀。敢问神女,您可有法子了?”
清染颔首道:“玄冰玉佩。”
玄冰玉佩。
这玩意儿不是在小徒弟的身体里麽?
司命正想着,忽然被眼前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待看清眼前这一幕,顿时惊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却好似被刺卡在喉咙口,让他半晌都说不出来。
清染将体内的玄冰玉佩玉佩取出,郑重地递给司命。
“从今日起,这枚玉佩便交给司命仙君保管了,在我取回文昀体内的神元之际,拜托您一定一定丶要将此物渡到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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