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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吧。”贺肴搭了话，勺子落在餐碗里动也不动。

他想林友诚是没说错的，当年裴英用微刻的名义汇给他的那笔钱跟微刻那不下十位数的涉案金额比，其实连牙缝里的一点肉都算不上，而这样大的一笔钱在理清里头的弯弯绕绕後，竟然跟裴英没有半点关系，这才是最让人唏嘘的地方。

登机前贺肴给曲亦霖去过一通电话，曲亦霖能告诉他的也就是新闻公开过的内容，没什麽新鲜的，只在挂电话前跟他多说了句：“裴英这个人不简单，你和阿砚哥要小心。”

贺肴因着这句话一直心神不宁，直到飞机落地，他跟芯片公司商务负责人通过电话後才稍稍整理好思绪。

SAGA餐厅在大厦63层，夜色降临，曼哈顿广为人传的魅惑与狂野露出端倪时，客人就到了。

“Yao？”

“Regan，终于见面了。”

Regan跟林友诚年纪差不多，贺肴两边介绍完拉着人落了座，他能联系上Regan是托了纳雅帮忙的，中间还经过了另一个客户的人情，而Regan作为HOP公司的商务负责人，对于DSP芯片是否出售给他们有很大的话语权。

美国人不怎麽会寒暄，坐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正题——

“Yao，我想你必须知道一件事，我们的芯片此前从未在亚洲提供过服务，而临床周期长，技术服务需要人力配置，价格也许会在你们的临床投入中占不小的比例。”

“这个我们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林友诚接话说，“其实根据贵司公开的资质要求，我们是满足所有条件的，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部分我们没有及时了解到？”

Regan脸上的情绪不明，贺肴反应快，拿过酒杯跟他碰了下：“也许是距离太远，人力成本高，技术服务脱离监控范围很可能出现技术泄密等等情况，我们绝对理解您的顾虑。”

约莫是抓住了症结，Regan明显有了些松动，贺肴平缓下来，接着道：“今年HOP除了海外，连美国境内的采购需求也都拒了，没猜错的话，芯片应该在做技术升级是吗？”

另一家芯片商在英国，那家做出的産品是HOP研发初代的仿制品，所以HOP这次升级才这麽严防死守，这是贺肴那几天查资料时琢磨出来的，Regan有些意外，来找他的人不少，但大都只想从他嘴里套出资质过审的门路，没有一个跟对面这个人一样试图理解他们的苦衷。

“芯片要不断投入使用，需要大量的反馈数据才有技术更新的方向，尤其像DSP这种面对患者的芯片技术，数据更是要面向不同地域和不同种族的人群，那从人口学角度来看，中国其实是你们绕不开的一环......”

Regan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从一句‘事实上，资质审核需要讨论你们的临床方案’起头，正式跟贺肴打开了话匣子。林友诚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他没想过贺肴会把这事了解的这麽详细，也没想过这人跑这一趟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帮他牵线搭桥。

那天散场已经很晚了，Regan走後，贺肴和林友诚打了车往酒店去，贺肴喝的有些多了，身上的醉意在路上显现，到了地方，林友诚只好将他搀回了房间。

“真行，Regan一杯接一杯，你也一杯接一杯，那美国人拿酒当水喝的你是不知道吗？”

贺肴倒在床尾，擡手挥了挥：“你还没谢谢我呢。”

“我谢，我当然谢你了，”Regan今晚松口，定了两个礼拜後可以给药企一个机会，同他们高层开首次会议讨论具体事宜，这合同真要签下了，那笔可观的佣金也就实实在在落入他口袋了，思及此，林友诚心里那股愧疚和谢意相持不下，只听身後传来一阵震动声，他才分神过去翻找，找出来後就要给贺肴递过去，又在那一晃眼中停滞了一下，因着屏幕上‘沈砚随’三个大字格外的扎眼，他来回读了三遍才看向贺肴，“阿爻，阿爻，这，这，”

舟车劳顿又陪了顿酒，贺肴已然睡着了，林友诚觉得手机在发烫，过去推了推人也没见有醒来的迹象。

总不能是那个沈砚随吧，他琢磨，在打算扔下不管的时候，电话又打了过来。

林友诚心一横，摁了接听：“您好，贺肴睡着了。”

彼时，东九区时间上午十一点，沈砚随从电梯出来往套房门口去，他在廊道上避开了推着餐车的服务生後才道：“林友诚，纽约的事结束，你到北诺找我一趟。”

靠，还真是！

林友诚话都不会说了，诧然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沈总，我，”

“照顾好他。”沈砚随留下这话後挂断了电话。

发布会结束，楼下大批记者嚷嚷着还要采访，他让唐弯对付後先上来休息，开门的这一刻，一声‘师兄’从身後传来，还未反应，脖子上便传来刺痛，房卡掉落，沈砚随的手‘砰’地一下撑住门板，眼前瞬时模糊，身子开始不受控的朝一侧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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