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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离开
陈妈妈进来,手里拿了两个红铜手炉,一个递给彩莲,一个亲自放到荣茵手里:“您说话时握着,手就不冷了。”
荣茵笑笑:“屋里烧了炕,窗牖也关着吹不到冷风,怎麽会冷。”
“太夫人今早才嘱咐了奴婢不能让您受凉。”陈妈妈放好,说了晌午饭的安排,“七老爷的管事又送了几尾新鲜的鲋鱼来,正是抱子的时候,肉质紧实口感鲜甜,用来清蒸最好。”
荣茵一脸无奈:“他怎又送来了,上次不过是随口提了句味道好,倒叫他记在心里了,留着多孵几条小鱼苗,等到秋天收获大鱼,这样不好麽。”
陈妈妈也笑了,下人都知道七老爷宠爱夫人,得了什麽好的都往踏雪居送。“只要您喜欢吃的,再难都有人想方设法去弄,温泉庄子今早还送来了几筐新鲜的叶子菜,您要是不想吃清蒸鱼,吊了高汤用来吃锅子如何?”
也是许久没吃锅子了,荣茵想了想觉得不错,又询问荣荨,加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杏仁茶做好了,琴书端进来放在荣荨的右手边,荣荨听着荣茵和陈妈妈的对话,目不转睛地看着荣茵。她穿着烟霞色的宝相花夹袄,头上只插了富贵双喜的步摇,耳垂上戴的红翡翠滴珠耳坠足足有指甲大,莹润无瑕。整个人打扮得简素,却件件价值不菲。
还有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人,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快速打量了琴书一眼,一身簇新的比甲,簪了几朵珠花,一举一动比在荣府时稳重了不少,看起来很体面。踏雪居就更不用说了,院子十步一景,每个月洞门都有下人守着,光是东稍间里摆放的东西,拿到外面也是贵重的,看来陆七爷真的将荣茵照顾得很好。
在外面听着别人说陆七爷如何宠爱她,都及不上亲眼一见,她再也不是那个被关在栖梧堂的荣三小姐了。
荣荨想得出神,眼泪不知不觉又滚落脸颊,她过得好便好,自己也能安心了,不用再惦记当初是不是害了她。
荣茵和陈妈妈说完,回头去看荣荨:“母亲每日晌午後都要睡一会儿,等她睡醒了我再带你去拜见,她老人家待人和善,尤其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见你定会高兴……你怎地又哭了?”
荣茵看到荣荨哭红的眼眶,呆了一瞬,急忙给她擦眼泪,故作凶狠地道:“四妹妹是怎的了,一见我就哭,再这样下次可不许你登门了。”
荣荨笑着摇摇头,自己擦了,问道:“你上次回荣府见着华哥儿了吗?他长大了没有,有没有问起我?”
荣茵上次回去还是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她和荣蕴都回去了,荣荨当时派丫鬟去送的年礼,说是着凉卧了床,等好了再回去。而荣江和王氏竟也没问她可吃了药,大夫怎麽说,随意打发走了丫鬟。
至于华哥儿,他现在只把二婶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把荣蕴当成亲姐姐,连荣荨是谁都不知道。
“不止高了还壮实了不少,二叔请了先生给他开蒙,现在已经会背《三字经》了。”荣茵顿了顿,没有将荣江又纳了妾室的事说出来,毕竟兰姨娘去世还不到一年。
荣荨听了却觉得难过,兰姨娘死前都还心心念念的华哥儿已经不记得她了,他那麽小,说不定连自己也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
她释然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荣茵:“三姐姐,阿荨此番前来,是有事想拜托你。”
荣茵今日听到荣荨来的消息就感觉奇怪,方才跟她交谈也疑惑不安,此刻更是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你说。”
“……我还没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呢,我想出去看看,去哪里都可以,也许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了。”
她的神情不似玩笑,荣茵不敢置信,她那麽难才进了将军府,如愿以偿不该心满意足吗?怎麽说走就要走了?
荣荨看出荣茵在想什麽,黯然地垂下眼,似自嘲又似挖苦:“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总不会长久。”
荣茵听完怔了很久,她至今还记得几次遇见小将军时,荣荨那害羞又忍不住偷看的眼神,尝试着问道:“你可是因着小将军要娶妻的事?”
“若真是因为这件事当初我就不会以妾室之名入将军府。”荣荨苦笑着摇头,“三姐姐,你别问了,这个决定我想了很长时间,我不会後悔的,就是後悔也回不了头。”
荣荨的语气很坚决,没有商量的馀地。荣茵看着她消瘦的面颊,知道她在将军府应该过得不好,又想起今早在松香院张潇说的那些话,她那麽看重门第的人,肯定不会将荣荨放在眼里,等李小姐过了门,荣荨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她叹了口气:“可是小将军不会同意的,没有放妾书官府的人随时都能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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