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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2页）

云乐鼓着腮帮要抗议，忽见阿翠提着竹筒茶走来。青瓷杯里浮着朵会变色的菌菇，茶汤倒映着朝霞竟显出江止的侧脸。她突然福至心灵，尾巴卷过竹筒就往街角跑："请你们喝三色菇茶！"

妖怪们凑近时，茶汤突然炸开烟花般的雾气。每朵水花里都映着不同画面：江止深夜修补被菌丝蛀坏的灯笼，替云乐整理月光草实验笔记，甚至包括今晨悄悄往木桶边抹苔藓的模样。

整条街突然安静。

正往竹篓塞彩虹糖的云乐僵在原地，耳朵尖慢慢泛起珊瑚粉。江止握拳轻咳，袖中星图却乱了轨迹，几颗银砂漏出来沾在发间。

"哎呀——"红伞菇突然蹦到两人中间，伞盖"噗"地喷出蒲公英似的孢子，"云姑娘的彩虹糖化在豆浆桶里了！"

方才还愣神的妖怪们顿时炸锅。云乐趁机拽过江止的衣袖罩住脑袋，却被青年顺势裹成个蚕宝宝。晨风掠过浮华巷，卷起满地发光糖晶，恍惚间似有月光蝈蝈在唱糖水味的歌谣。

"下不为例。"江止戳了戳衣袖里鼓动的团子。

"才怪。"闷闷的声音带着糖渣脆响。

檐角铜铃叮咚，不知谁家的云雾豆绒球飘过，轻轻蹭过云乐发梢开出的星屑花。阿翠拎着变成彩虹色的竹筒茶叹气，转头却见赔偿单上的胖兔子墨渍，不知何时添了戴星冠的青年轮廓。

日头西斜时分，云乐正翘着腿坐在槐树枝上啃蜜渍月光藕，忽听得巷尾传来瓦罐碎裂声。三只刺猬精把山猫妖逼到墙角，尖刺上还扎着半块茯苓糕。

"这菌丝明明是老朽先发现的！"白须刺猬抖着背上的月光苔藓，"小崽子偷摸顺走七两！"

山猫妖龇着虎牙亮爪："放屁！这苔藓长在我家墙根......"

话没说完，青砖墙头突然砸下个啃剩的藕节。云乐倒挂着垂下身子，兔耳朵扫过山猫妖的鼻尖："吵吵什麽？当姑奶奶的妖市规矩是摆设？"

她翻身跃下时故意踩中块菌丝，莹蓝苔藓"噗"地炸成烟雾。待雾气散尽，三妖脖子上都架着根剔透的月光冰凌，冰尖还凝着糖霜似的星屑。

"东市第三十八条，"云乐指尖转着根胡萝卜雕的短剑，剑柄缀的银铃叮当作响，"街坊纠纷先交两成物件当调解费。"她突然把剑尖抵在白须刺猬的储物囊，"这袋月光苔藓看着不止七两啊？"

山猫妖刚要咧嘴笑，脖子上的冰凌突然伸长缠住尾巴："你顺走土地庙供果的事......"

"停停停！"三妖齐刷刷後退，刺猬精忍痛拔下背上的月光苔藓，"这点心意孝敬云姐！"

暮色里的浮华巷突然安静得诡异。云乐大马金刀坐在青石板上，脚边堆着刺猬精私藏的云雾豆丶山猫妖藏的陈年松子酒，甚至还有隔壁花妖悄悄塞来封口的蜜酿。

"都给我听好了！"她突然拍碎酒坛，琥珀色酒液在半空凝成浮华巷地图，"西巷蘑菇精的菌丝田，东街刺猬家的月光苔，每日收获分三成入公库。"沾着酒液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立刻显现出储藏洞窟的荧光标记。

躲在屋檐看戏的江止差点捏碎瓜子——那小混蛋居然用他昨夜绘制的妖力分布图当沙盘。

"有意见的，"云乐突然甩出十八张赔偿单，每张都画着哭唧唧的妖兽简笔画，"先跟姑奶奶的胡萝卜剑比划比划！"

衆妖作鸟兽散时，她正拎着山猫妖的後颈皮晃悠："再让我看见你顺土地公的供果......"突然瞥见江止的衣角，话锋急转，"就把你塞进喜鹊精的织布机当毛线团！"

暮色渐浓，云乐瘫在槐树下数战利品，匪气早被晚风吹散。江止把温好的松子酒推过去，见她嘴角还沾着威胁人时的月光苔藓碎屑。

"调解费充公？"青年故意碰翻装蜜饯的玉碟。

云乐闪电般扑住滚落的杏脯，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我丶我是替妖界收保管费！"她突然掏出个绣星纹的储物囊，"你的那份早装好了......喂笑什麽！这是劫富济贫！"

江止望着囊口露出的半截月光草，那是他上月被"借"走的药圃钥匙。晚风送来炊烟香气，云乐正用胡萝卜剑串着蘑菇烤，匪里匪气地指挥路过的萤火虫精充当烧烤架。

"再洒点星星糖！"她踹了脚装死的山猫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藏了银河沙！"

江止抿了口酒，望着被火光映成蜜色的兔耳朵。某个小匪首的储物囊里，悄悄躺着他新雕的桂花糖模子——昨夜她威胁要拆房时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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