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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怨(第1页)

城隍怨

云乐蹲在衙门口石狮子边上啃烧饼,油渍顺着豁口碗往下滴:"要我说啊,这案子就是一群糊涂虫搅和出来的馊汤!"她鼓着腮帮子冲江止比划,"那柳娘子蠢得冒泡,以为怀了张承宗的种就能当状元夫人,结果人家早给玉簟秋写了赎身契——空着落款的位置,跟钓鱼似的!"

江止把胡辣汤往她手边推了推:"慢点吃,油星子溅到验尸格目上了。"

"你瞅见没?张承宗腰上挂的玉佩络子,跟柳娘子临死前画的半拉同心结正好能拼成朵莲花。"云乐把烧饼咬得咔嚓响,"这僞君子,一边给玉簟秋写酸诗,一边哄着柳娘子打胎,最後玉带鈎的脏水泼给赵家草包——读书人的心肝,比腐尸的肠子还绕!"

屋檐雨珠串串砸在青石板上。云乐忽然压低嗓子:"最可怜是小环那丫头,真当自己替柳娘子除了祸害呢。她把艾草换成堕胎药时,肯定没想到玉簟秋会撞破——更没想到柳娘子早被张承宗掐着脖子威胁过。"

江止用帕子擦她沾了烧饼渣的下巴:"你倒把她们的心思摸得透。"

"屁!"云乐拍开他的手,"验尸时玉簟秋指甲缝里的金粉胭脂,跟她妆台上那盒醉芙蓉色号对不上——我昨儿特意跑胭脂铺问了,这色号里掺金粉的,全临安城只有赵家老夫人寿宴时赏过柳娘子一盒。"

她突然把豁口碗往石阶上一撂,瓷片碰出清脆响:"要我说,这玉簟秋也是个傻的。明明捏着柳娘子偷换堕胎药的把柄,不去讹钱反倒拿《璇玑图》要挟张承宗——她不知道读书人最会杀人不见血?"

暮色里打更的梆子远远传来。云乐伸个懒腰,突然用胳膊肘捅江止:"喂,你发现没?赵家草包虽然混账,可他玉带鈎上的螭纹缺角,跟柳娘子心口淤青对得上——那晚强迫她的,还真是这草包。"

江止把验尸格目收进竹筒:"所以?"

"所以张承宗这僞君子更该死!"云乐蹦起来踩水洼,"他明知柳娘子被赵毓珩糟践过,还骗她说怀了孩子就赎身——我呸!这种读书人,骨子里比茅坑石头还臭!"

雨又下大了,云乐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发闷:"当仵作真没劲,活人比死人会骗人......"她忽然转头盯着江止,"你说,要是当年玉簟秋真拿着空白赎身契去讹钱,现在会不会还活着?"

江止把油纸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会换个死法。"

"也是。"云乐嗤笑一声,踢飞脚边的碎瓦片,"在这鬼世道,她们想从良,比尸体开口说话还难。"她沾着油渍的手忽然抓住江止衣袖,"走!趁关城门前去城隍庙——验那流浪汉的尸首。"

云乐一脚踹开城隍庙半塌的木板门,霉味混着血腥气冲得人直犯恶心。七八个流浪汉缩在供桌底下发抖,破草席盖着具肿胀的男尸,苍蝇在烂冬瓜似的脸上嗡嗡打转。

"都退开三丈!"她掏出酒葫芦往空中一喷,烈酒混着苍术粉压下腐臭。江止麻利地支起油布棚挡雨,看云乐蹲在泥地里铺开验尸布——粗麻布洗得发白,四角还缝着镇魂铜钱。

死者烂得流汤的右手紧攥着半块黢黑的饼,云乐用银簪轻轻拨弄:"临安府上月赈灾的豆渣饼,不该掺麸皮啊。"掰开碎渣一闻,眉头拧成疙瘩,"掺了观音土?这玩意儿吃多了胀死人。"

江止用树枝拨开供桌下的稻草堆,忽然挑起块暗红碎布:"前日暴雨冲垮粥棚,赈灾的刘主簿说跑丢半匹盖粥锅的红绸。"那布头针脚细密,不像是流浪汉能有的东西。

云乐给尸体翻面时突然"啧"了一声。死者後腰有片碗口大的淤紫,皮肉烂了也能看出是棍棒伤:"这淤血颜色鲜亮,挨打不超过三天。"她抹了把溅到下巴的尸水,"去他娘的赈灾,施粥还带棍棒伺候?"

破庙外突然传来哭嚎。跛脚的老乞丐扒着门框喊:"周二愣子是活活饿疯的!他昨儿偷吃菩萨供果......"话没说完就被江止拎到棚下。云乐掏出块麦芽糖塞老头手里:"您仔细说,供桌底下的香灰脚印是您的吧?"

老头哆嗦着指房梁:"昨儿半夜...刘主簿手下拿红绸裹着棍子来,说周二愣子偷了官粮......"他忽然瞪大眼盯着江止手里的红布,"就丶就是这色儿的绸子绑的棍子!"

云乐掀开尸体上衣,肋条根根分明。她突然用银刀划开发黑的胃袋,黏糊糊的流出一滩豆渣:"这量顶多撑一天,哪够偷官粮的罪名?"刀尖忽地挑起丝金线,"豁!赈灾粮袋绣金线?刘主簿挺阔气啊。"

暴雨忽至,油布棚被砸得噼啪响。云乐把尸体残破的衣襟理齐,掏出自己带的干净粗布盖上脸:"老周,咱给你讨个说法。"转身踹了脚庙里掉漆的城隍像,"泥菩萨不管饭,活人还不管理了?"

江止在供桌缝里抠出块带牙印的金箔,冷笑:"昨儿刘主簿家三姨太生辰,宴席上丢了个金盏。"他指尖的金箔在雨里反光,正映着尸体牙缝里的碎金屑。

云乐气得把验尸刀插进梁柱:"合着拿人当狗耍?赈灾粮掺土吃死人,栽赃偷粮活活打死,最後还要安个偷金子的罪!"她突然想起什麽,扒开尸体眼皮细看,"老江,记下来——角膜混浊带血点,这是颅脑遭重击的症候。"

庙外传来马蹄声,刘主簿带着衙役冲进来:"把这群刁民......"话没说完就被云乐甩了脸尸格目:"您家棍棒够讲究啊,红绸裹着檀木杖,打死人还留个富贵伤!"

江止晃了晃红绸布:"这绸子浸过桐油,打人时抽走红绸,棍伤就变成普通淤青。"他忽然扯开个衙役的裤腿,小腿上新鲜棍伤还沾着油亮,"昨儿连夜教训手下封口?"

云乐已经掀了粥棚的大锅,半锅豆渣泡着雨水发胀。她舀起一勺冷笑:"掺三成观音土的赈灾粮,刘大人是打算砌城墙还是喂人?"突然从泥里踢出个金盏,"哟,赃物这不就齐活了?"

暴雨浇透了刘主簿的绸褂,他瘫在泥地里嚎:"是赵侍郎让克扣......"云乐把验尸布往尸体上一蒙:"管你赵钱孙李,阎王爷那都有账本!"转头对缩在供桌下的流浪汉们喊:"都去衙门领真粮食,这孙子库房的存粮够咱吃半年!"

江止看着云乐蹲在尸体旁整理遗容,破草席换了干净麻布,烂冬瓜似的脸也拿帕子盖上。她边收拾边嘀咕:"老周,下辈子投胎记得学医,专治这些黑心烂肺的。"

云乐蹲在状元楼後巷的阴沟边上,两根竹筷子在泔水桶里扒拉。江止举着油灯给她照亮,眼瞅着她从烂菜叶里挑出半截发黑的舌头,还挂着片金丝线。

"昨儿死的那个酸书生,舌头叫人割了。"她甩了甩竹筷上的泔水,"你猜这金丝线哪儿来的?城隍庙老周牙缝里那金箔,跟这线纹路一个样!"

江止用树枝挑起块沾血的砚台:"刘主簿书房里搜出的《科举策论》,每篇右上角都印着金线描的暗纹。"砚台底黏着半片金箔,在油灯下泛着和赈灾红绸同样的光泽。

云乐突然踹了脚状元楼的朱漆门:"掌柜的!三日前亥时二楼雅间谁包场?"门缝里探出张油光脸:"哎呦姑奶奶,那晚是赵侍郎家的公子宴请举子......"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杯盏碎裂声。云乐踩着楼梯扶手窜上去,正撞见赵毓珩揪着个青衫书生灌酒:"张兄这《治水策》写得妙啊,黄河都让你治成金水河了!"酒液泼在书页上,金线暗纹遇酒显形,赫然是刘主簿私印。

"都别动!"云乐甩出银簪钉住翻窗的书童,"江止!堵门!"那书童怀里的密信散落一地,满纸都是"金箔五十两换甲等第三名"。

江止用脚碾住想要吞信的书生:"城隍庙死的周二愣子,生前在赵家别院倒夜香。"他踢开书箱,底层竟藏着刘主簿的账本,"七月十五中元节,夜香车多运了二十斤金箔出城。"

云乐突然扒开赵毓珩的衣领,他後颈赫然有道新鲜抓痕:"这指甲印的弧度,跟城隍庙老周指缝里的皮肉对得上啊。"她掏出个小瓷瓶往伤口一抹,紫药水显出血线,"老周临死前抓破的,血里掺着观音土的味儿!"

赵毓珩突然暴起掀翻酒桌:"贱民偷金该死!"金盏砸到墙上崩出碎屑,正和周二愣子胃里的金渣一模一样。云乐扯过桌布把他捆成粽子:"您这金盏够结实,敲碎老周天灵盖都没变形!"

暴雨从破窗灌进来,冲散了满屋墨香。云乐在满地狼藉里翻出块带血的镇纸,红木雕的貔貅嘴里还卡着半片耳朵:"张举人,您左耳新戴的金耳罩挺别致啊?"那书生哆嗦着摸耳朵,摸到满手血才发现早被撕下半边。

江止把账本甩在赵毓珩脸上:"刘主簿克扣的赈灾粮,全换成金箔塞进科举卷子。"他踢开暗门,密室墙上挂着十几幅金线绣的《策论》,"诸位才子的锦绣文章,够在阎王殿考个状元了。"

云乐踩着赵毓珩的背脊冷笑:"老周倒夜香撞破你们运金箔,挨了顿毒打;周二愣子捡了块金渣当吃食,被活活打死。"她突然揪起张承宗的残耳,"张举人,你爹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他老人家当年治黄河的《分流策》,被你抄成金箔换功名!"

三更梆子响时,衙役押着人犯踏过水洼。云乐蹲在城隍庙给老周烧纸钱,火星子蹦到新供的豆饼上:"吃吧,这回没掺观音土。"她忽然把剩下的饼掰碎撒向黑暗处,"周二愣子,下辈子投胎记得,金子硌牙,不如热乎饼实在。"

江止把新领的仵作银钱塞进功德箱:"刘主簿的宅子充公了,改成粥棚。"他望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明年乡试的主考官,换成柳娘子她爹——那老头考了八回乡试,最恨贪腐。"

云乐突然把验尸刀拍在供桌上:"明儿开始,城隍庙每日施三顿稠粥。"她掏出个小本子记账,"赵家赔的三千两,买米够吃到开春。"破窗外传来欢呼声,流浪汉们的破碗敲得叮当响。

夜雨渐歇时,云乐忽然说:"等这案子结了,咱把老周葬到胭脂巷後山。"她摸着新刻的验尸刀柄,"那儿有片野梅林,开春能结酸果——老周生前最爱偷摘酸杏下酒。"

江止往火盆里添了把纸钱,火光映得城隍像忽明忽暗。泥塑的眼珠子上不知被谁点了墨,乍看竟像活过来似的,盯着这人间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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