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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我把包直接甩在桌子上,这老头急了,嘴里那些忽悠人的话开始变得前言不搭后语起来,我很快从他的态度看出来,他似乎对这匣子很忌惮,但同时又比较好奇。
我想了想,就把包往前推推:“你不是想看吗,现在看吧。”
老头一愣,下意识就将手搭在背包拉链上,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将手收了回去,他冲我嘿嘿一笑:“小伙子,你是不是也不太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诈我呢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意识到的,我顿时察觉到这老头的身份很不简单,刚才我那一套说法很有迷惑性,如果只是略知一二的人,必定不会这么快就发现漏洞。
一看这样,我也懒得装了,一把就拽过背包:“你看不看,不看算了。”
老头马上再次露出谄媚,这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他拉住我:“别别别,别急眼呀,我看我看,我看还不成吗?年轻人,心急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我松掉背包,见他拉开拉链开始往背包里摸,战战兢兢地将用软布包裹着的玉匣从包里托出来,再把软布一层层揭开,嘴里开始念念叨叨,那个当兵的凑到我旁边坐下,奇怪地看了看我。
这老头用老花镜对着玉匣看,看着看着突然就哭了,这可让我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当兵的问:“你这老头,搞得我们好像欺负你似的,哭什么,这东西有这么好吗?”
“哎,你不懂。”老头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上次见到这东西还是一张照片,刚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真的,我有个老朋友执着它很多年了,没想到这辈子能让我真的捧在手里,这么真真切切地再见一次。”
我立刻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往前探身,趁老头一个擦老花镜的功夫就把他手里的匣子抢了过来,放在桌子底下用软布重新包好。
“哎!不是”老头反应比较慢,一捞没捞着,有些懊恼,“你开个价儿吧,这匣子我买了。”
我对他说:“这匣子以前是我的,既然现在又被人送还给我了,那么它还是我的,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非卖品。”
老头一听就炸毛了,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说错得罪了他,只见他重重拍了下桌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骂道:
“不是我说你年纪看着也不大,怎么这么小就说瞎话不打草稿呢!亏我刚开始还想确认过这匣子后就找个由头跟你谈个正经买卖,现在一看,我呸!从小就知道坑蒙拐骗说这匣子是你们家的,你就不怕苍天在上出门遭报应吗?!”
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倒是逻辑清晰了不少,这老头似乎非常确信这匣子绝不可能是我祖传的物件,但匣子我确实是从我外公的柜子里给开出来的,在我这里的确算半个祖传,总不能是外公拿了别人家的东西吧?
我外公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问。
老头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小屁孩儿,我懒得搭理你,我不管那个把匣子放进你包里的是不是你同伙,现在我告诉你这东西的价值非常高,它关乎到许多人的性命!你懂不懂?”
我不打算跟这老头在这儿拉扯打哑迷了,我意识到他知道的东西比我知道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索性现在敞开了聊,我知道的那点儿东西也没什么太大价值,所以还是由我来开诚布公比较好。
我把匣子重新放置到桌上,换了个称呼问:“不知道刚才是哪句话怎么得罪了您,我先在这儿给您赔个礼,我是纯外行一个,有些道上的东西实在不太熟悉,但这匣子确实是我祖辈的遗物。”
“遗物?我就不信你们祖宗这么大能耐,你哪个道上的,报个名儿我听听。”看我态度谦卑起来,老头那充大辈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把自己马褂抻平了,二郎腿一翘,一脸目中无人的气势。
只一下,我身边那当兵的火气就冲上来了:“嘿!你这老骗子,还在这儿拿大起来了!”
我怕他一拳上去给老头揍残了,到时候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得白丢一笔医药费,所以我赶紧拦住他,连连对他抱拳:“壮士壮士,刚才的事情非常感谢,接下来的你不用管,坐着就成。”
我没等他回答就又回头看着那老头,想来我外公在外八行也是相当有名的,看老头这岁数,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我外公在中原混得最为风生水起的时刻,说了名字不认得我就真的认栽了。
“我祖籍河南确山,姓甘,我外公以前被很多人称作‘八尺龙’,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我也不知道道上都是怎么报名号的,我讲大白话,您别介意啊。”我自认为语气还是挺诚恳的。
“谁?!你姓什么?”老头忽然坐直了。
我其实很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就往后缩了缩脖子,回到:“姓甘,我外公是甘如魁,前几年过世了,您应该认识他吧?”
老头像是豁然开朗一样,浑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松弛了下去,他一手扶着桌子,眼睛里忽然就失去了聚焦。看这样子,应该是认识,说不定以前交际还不少。
于是我静等了两分钟,这才听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眼睛才再度恢复了神采,他之后开始仔细打量我,喃喃道: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熟悉,跟甘如魁年轻时那臭驴脾气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
我尴尬一笑,这人就不能说点好的,比如我长得跟我外公年轻时一样帅,他怎么不说这个?
然后他又问我,这次声音低沉了点儿:“如魁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跑神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头立刻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不瞒你说,我和你外公年轻时的交情很深,这次坐火车就是要去河南一趟,没想到你外公已经先走一步了,这么多年我自己在这儿无依无靠的,如魁走了也没人给我带个信儿。”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从抓贼变成互相猜忌,又从互相猜忌变成现在的年度大型感人寻友现场,这变化快得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在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车票,上了车就有人偷偷往我包里塞九环玉匣,我守株待兔,恰好晚上就有人来偷,我恰好就踢中了这贼的头,结果这贼还居然正好是我外公的老相识?
这也有些太巧合了吧?
这整件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根线串联起来,每件事看起来都毫不相干,但仔细想想又都有疑点,而将这些杂事串联在一起的,只有我手里的这只九环玉匣。
我是因为这只匣子才来的甘肃,也是因为这只匣子我今晚才保持了清醒,这老头更是因为这只匣子才和我有了现在的对话。
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九环玉匣而来,田雨青说匣子出现会惹得道上动荡不安,外公当年将这只匣子封在抽屉里,难道也是这个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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