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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城四（第2页）

晏惊时站在屋顶，看着梁遇雪抱着啼哭的孩子慢慢哄着，许大国在另一间屋子打起了呼噜。

晏惊时：“她好像知道些什麽。”

沈诏：“梁遇雪吗？她不是十年没回过去吗，能知道什麽。”

“方才衙役问她梁方屏时，我见她眼神闪躲了一下，像是在隐藏什麽。”晏惊时跳进院子，跟在梁遇雪身後。

沈诏：“那我们试探她一下？”

晏惊时见那哭得满脸通红的婴儿，不禁有些心疼这个瘦弱的女子：“等孩子睡着的吧。”

孩子睡着後，梁遇雪抱着一盆脏衣来到井边开始搓洗。

晏惊时在身後轻声呼唤：“梁姑娘。”

梁遇雪警惕，攥紧手中的衣服四下探看。

“姑娘莫怕，”晏惊时解除法术，坐在井边，“方才你对那些衙役说梁方屏七岁时便送人了，可我知道另一个故事。”

提到梁方屏她的脸色立即变了，装作不在意般低下头继续搓洗衣物：“没什麽故事，小屏送人後再没联系过，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晏惊时拿过她手里的衣裳，“你知道王公子害死了梁方屏，知道你爹娘用他换了大量金子去还赌债。”

“是，我知道，那又怎样？我救不了小屏！”梁遇雪眼中含泪，声音凄厉，“我那时已被他们卖出去了，我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同那些衙役说了又有什麽用？让他们把我从这个糟糕的日子中解救出来吗！”

寂静半晌，晏惊时握住她的双手，後又抱住她，拍抚着她的背：“梁姑娘，你受苦了。”

梁遇雪再也忍不住，额头抵在晏惊时肩上哭了出来。

她自幼生在赌鬼家庭，赢钱了能吃顿好的，输了不仅会挨饿，又会成为撒气的目标。这麽过了几年，她有了弟弟，小小的弟弟会在她挨打的时候挡在她面前，说不要打姐姐，要打打他。

第一次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梁遇雪十分珍爱这个弟弟，她发誓迟早要带梁方屏逃离这个家。她才刚刚及笄那年，在外边找了几个活计，一日不歇地赚着钱，就为了快点逃走。

可那年爹爹赌输了，欠了一大笔银子，还因为还不上赌债被人砍了一只手。听闻恶霸许大国家重金给他求媳妇，毫不犹豫地就将她卖了。

在她成亲那日，王府夫人拿着一大笔金子前来，说小屏已落水去了，这些当做补偿。她不信，想再看眼小屏，却被那许大国打晕了扛回来，从此开啓了她更加痛不欲生的十年。

本以为这麽多年自己已经麻木，可陌生人一句平淡的话，所有委屈顿时从心底涌上，忍不住落下泪来。

哭了一会，梁遇雪擡起头，仍旧抽抽搭搭的，摸摸晏惊时的衣裳：“对不住，将姑娘的衣裳哭湿了，我给你洗洗吧。”

晏惊时：“无事，梁姑娘可觉得舒坦了些。”

“嗯，”梁遇雪点头，“感觉身上都轻松了。”

晏惊时：“那便讲讲你们家的事吧。”

—

梁遇雪：“就是这样，我被卖给了许大国，爹爹用小屏换来的金子还了赌债。许大国这人控制欲强，从不许我单独出门，自那以後我也再没回去过。”

晏惊时：“在你刚嫁过来那段时间是这麽认为的吧。”

梁遇雪突然站起来，恼道：“姑娘这是何意？我已好心告知你最不愿回忆的过去，又何必在这咄咄逼人？”

“更何况姑娘未经允许随意闯进人家院子，我若是去报官，你定是逃不掉的。”

“梁姑娘莫激动，”晏惊时将她按回去，蹲在她身边，“你可知王家老爷之死？”

梁遇雪颔首：“略有耳闻，不知许大国出门在哪听的，回来尽说死得好死的妙，最看不得他们有钱人之类的话。”

晏惊时一步步询问：“那你可知他与梁家二老死因一致？”

梁遇雪微微惊讶，後又释然，这麽多年过去了，不论是王家还是那二位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只是单纯好奇：“这，自是不知的。凶手为何要杀他们？”

晏惊时：“你若看见现场定会明白，他们根本不是死在人手中。换句话说，杀了他们的根本不是人。”

“怎麽可能？难不成还能是鬼？”梁遇雪说着不信，还是害怕地四下瞧着。

“当然，我旁边就有一个。”晏惊时看向沈诏，轻声一笑，“给梁姑娘表演一个。”

梁遇雪两手紧握，看向晏惊时的眼神充满防备：“姑娘这是在同谁说话，我怎看不见？”

忽然，井边的水桶自己飘了起来，“跳”进井里。片刻後，地上的绳子动了，拉上一桶水，放在井边。

“这，这是......”梁遇雪呆愣，好半会没能缓过来。

晏惊时浅笑，暗暗给沈诏比了个好：“姑娘这下信了吧，能杀人的不只是人。”

按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梁遇雪反问：“就算是真的，那这，这与我有何干系？”

“同你没关系，同你弟弟有关系啊。”晏惊时脚蹲麻了，又坐到井边去，“王家现在怀疑是你弟弟梁方屏的鬼魂杀了王老爷。”

“不可能！”梁遇雪脱口而出。

晏惊时面露疑惑：“为何不可能，梁方屏死了十年了，若他这十年灵魂不散，想要找机会报复也说得过去啊。”

梁遇雪自知反应过度，又轻着声音道：“总之就是不可能，小屏他自幼心善，是不会做这些的。”

“哦，我知道是为什麽了。”晏惊时看着她因紧张而嵌进手心的指甲，，“因为梁方屏根本就没死，又或者说在你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梁姑娘，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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