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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天不惜花（第3页）

他没有血缘的兄弟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裳，好叫他没有说出他们共同的秘密。

他们每个人都在那守卫的要害上刺了一刀。

以仇人之血起誓，从此结为骨肉至亲，共同进退，生死不离。

他们哪里怕血呢？他们连人都敢杀！

五个人大概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逃出怜香馆的那个深夜，尖刀捅进人体的嗤响，还有温热的血，冰冷的河水。

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骄傲地笑了。

***

“这几人不错。”赵疆淡淡道。

文冠军放下茶盏，眼睛烁烁而亮，“赵大人毫无身份门第之见，让学生佩服万分。”

赵疆笑了笑。

“校书郎有魄力使京郊大营吞下我赵家带来的精锐，才是让某佩服。”

文冠军站起身来，深深一揖。

他低声道：“二爷诸事通晓，学生造次了。”

他走的本就是一步险棋。揣度赵疆的心思，判断这京中的局势。

成了，从此跟随他心中的明主建立功业，不成，枉做小人，恐怕将自己与兄长丶文家与罗家的前途命运毁于一旦。

但他直觉自己猜对了。

“当日在大殿上连翻二十筋斗的榜眼，如今可还骑得动马？”

文冠军知道这便是答案。

他笑起来，十分利落地一撩袍子，不怎麽雅观地露出里头的穿着。

“自然骑得！”

——赵疆送他的那根马鞭，居然被他系在外袍里面，做了腰带！

赵疆有些意外地笑了。

“我会奏请陛下，来日出征讨逆，还要文先生来做个参谋。”

文冠军暗暗一咬自己腮帮子里面的软肉，这才让自己神色镇定地说出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许久的话。

“伯纪愿以二爷马首是瞻。”

赵疆微微一笑，“我不喜欢聪明人，也一贯不爱别人来猜我的心思。”

文冠军面上的笑意骤然收敛，但随即又听赵疆道：“但伯纪聪明的甚是可爱。”

文冠军这才松了心，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小声道：“二爷两句话叫人一起一落，时候长了，怕要患心疾哟！”

二人相视而笑。

文冠军心道，他可不是什麽可爱的聪明人，只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罢了！

二爷哪里是不爱人猜他的心思？分明是只要人按他的心思做事，还偏不能流露出刻意来嘛。

猜不中，是蠢笨，若猜中了，却到二爷的面前显摆聪明，那才是蠢笨中的蠢笨！

已在心中总结起君臣相处之道的文冠军回过神来，从怀中拿出一张笺纸。

“在故纸堆中久了，有时便爱胡思乱想。”

文冠军道：“伯纪知道二爷爱重心胸豁达，忠直无畏之人，但世人大多为利所驱，为惧所慑，因此不能同等报之。”

赵疆挑了挑眉。不愧是做了几年校书郎的，文字口舌上的功夫无可指摘。

文冠军这意思，直接将“赵疆喜欢一根筋的笨蛋”和“赵疆本人心胸豁达忠直无畏”挂了等号，而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阴险狡诈的坏蛋，他们不会以同样的忠义来回报赵二爷磊落的胸襟。

既说明了他递上这张笺纸的用意，又小小地捧了赵疆一下。

真正的聪明人话不用说透——

即便要说，也说得叫人心情畅达。

文冠军事情办妥，心底落定，也不多待，起身告辞。

而赵疆这才展开了他递来的笺纸。

他大约知道文冠军口中“为利所驱，为惧所慑”的是谁。

世人皆如此，却只有龙椅上的那一位，不该如此。

饶是这样，赵疆的目光也依旧凝落在笺纸拓印而出的，模糊的字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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