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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 157 章（第5页）

方才热烈的氛围将他包裹着，未尝不是一种煎熬。此时绷紧的神经仍然不依不饶地提醒他令他揪心的事尚未解决，赵疆只觉得烦闷欲呕。

这是第二晚了。

距离真正攻城，还有一晚。

王小云刚出营帐，便撞见了邓瑜。

他见邓将军一向如同老鼠见了猫，登时被惊得一跳。

邓瑜却没空理会他，只急急道：“二爷睡下没有？”

王小云摇头。

邓瑜得了答案，反而露出几分犹豫来。

王小云心头一动，小声道：“二爷背上淤青得厉害，这两晚都躺不下，只得侧倚着，只怕都没怎麽睡。”

他害怕的不行，又不敢“大惊小怪”，可心中越来越惴惴不安，只怕赵疆真出了什麽事。到时候邓瑜可不会管他是遵谁的指令才对二爷的身体保密，大概会直接一剑削了他的脑袋。

邓瑜面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但最终他涩声道：“去通传。”

赵疆正倚着床头翻一卷舆图，便见王小云去而复返。

他跪倒在赵疆脚下，低声道：“邓将军求见。”

王小云将脸埋得低低的，不敢叫二爷看见自己惊慌的神情。

赵疆漫不经心地放下拢在心口的手，“叫进。”

三日後攻城之计已定，今日的“楚歌”之局也破，若无极为紧要的事，邓瑜不会在此时突然前来。

赵疆甚至在邓瑜走进来时与他开了个玩笑，“何时你到我帐中来，还要旁人来通报了？”

邓瑜没有脸红，更没有笑。

他叫王小云来通报，而非直接进来，是因为……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好该怎样说。

邓瑜双手捧着一只木盒，哑声道：“这是被送到营前的。”

邓瑜将呼吸放得极轻丶极浅。即便是敌军围困丶箭雨枪林，他也不曾生出这样的恐惧来。

他别无他法，只能眼瞧着主帅伸手拿走那只木盒。

赵疆虎口上还缠着绷带，打开这木盒时竟还费了些功夫。

营帐中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快，于是又说：“你先出去。”

王小云逃也似地离开营帐。

赵疆又问邓瑜要不要喝茶。

邓瑜跪在地上，擡头望他：“二爷……”

他知道二爷此时心煎如沸，竟说不出一句“保重”来。

赵疆垂眼瞧着木盒中的东西。他眯起眼睛，过了片刻，才辨识出其中放的究竟是什麽。

圆如龙眼，鲜血淋漓，一股腥气直冲口鼻。

是一只眼睛。人的眼睛。

赵疆拿起那眼球，放在掌上。

昏暗烛火下，那虹膜已经变得暗淡，可隐约见得是浅色。

是胡人的眼。

赵疆慢慢将那只眼睛放回匣中，冷声道：“沈城送来的。”

邓瑜点头：“应是。”

他终于忍不住急切道：“让末将带人攻城吧！”

赵疆将匣子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与他刚饮过的茶盏在一处，“不行。”

“三日後侧翼攻城，不可更改。若有人擅动，一律军法处置。”

邓瑜猛地直起身子：“可这是——”

可这是赵琰的眼睛啊！

他骤然对上赵疆的目光，後面的话戛然而止。那目光让他意识到，倘若此时他说出自己的猜测，二爷会杀了他。

赵疆将茶盏砸在他身上，瓷杯子碰在铠甲上，发出惊心动魄的一声脆响，碎了一地。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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