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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时辰尚早,但算上往返时间,却是刚刚好。
宋妙提着两个大食盒,背着一只竹篓就出了门。
虽然有盖,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那香味自己长了腿,会从盖子里头透出来,抑或是放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些微汤汁,宋妙总觉得那芋头扣肉的香味老跟着自己。
而她一路走,眼下正是人来人往时候,也老有路过的停住脚步,嗅了又嗅,疑惑地左右去看。
还有人向同行人问得出声来:“你闻到了吗?什么东西这么香?”
宋妙听得他们问话,好险偷笑出声来,也不敢答话,忙加快脚步,先往孙里正家过去。
到了地头,她把食盒、竹篓都卸下来放到大门一旁,腾出了竹篓,取了一碗芋头扣肉放进去,才提着那竹篓去敲门。
孙家,在外头跑了两天的孙里正这天清早才回来。
他补了一觉,肚子就饿得不行了,起来便找朱氏,问道:“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这不早不晚时候,朱氏道:“早上煮了芋头,还有昨晚剩的油饼,我拿盏茶来给你送了吃。”
又问道:“我看你累,也没好多问——怎么样,老二找到了没有?”
孙里正皱着眉头道:“有人说昨晚在城西螺蛳寺的小赌坊里头见着他了,我去抓,也没抓着,说是刚走了,不过总算有了音讯。”
朱氏冷笑道:“要我看,也不用去抓,等输尽了,自己就跑回来了。”
孙里正心中烦闷,忍不住先骂了一句,道:“怎么不赌死在外头算了!”
又牙痒痒道:“等再敢回来,我必定跟叔叔婶婶把话撂明白了,把人锁在屋子里,再不给他出去——多少家底都不够败的!”
这样的话,朱氏听过不晓得多少次,也懒得搭理,去端了芋头跟油饼出来,又倒了茶,就要去忙别的。
而那孙里正嘴上再骂,到底是松了口气——知道人是囫囵的,又有了消息,想必这两天就能逮回来了。
他心头松了,人也来了精神,等收拾好出来,见的桌上芋头同油饼,先拿了芋头剥皮来吃。
正宗的荔浦芋头,哪怕只用水煮也是好吃的,但到底有些单调,还有些发干,噎着嗓子。
用水送了几口,孙里正就忍不住了,对妻子道:“咱们这芋头也可以试试旁的做法啊,水煮可惜了了,先前你拿来焖的排骨就不错。”
朱氏瞪他:“谁家日日吃排骨!”
“也可以煮肉嘛!”
“哪有那闲工夫,老娘一会子还要去铺子里看账——你要吃自己煮!”
孙里正被骂得缩头,仍不放弃,一拍脑袋,自自然然就想起上回吃的宋妙手炒反沙芋头来,又道:“前日我去找那宋家丫头,她拿过了油的芋头条跟糖一起炒,做个什么叫反沙芋头的,味道更是顶顶好,又香又甜,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口味吗?哪天得了空,咱们也照着做来吃怎么样?”
“什么反沙芋头?”朱氏诧异。
“前次那个啊,你忘了啊?我拿食盒装回来那一回,那宋小娘子问要什么口味,因你喜欢甜口,我还特地同她说要做甜的!”
孙里正懵了一下,急着邀起功来,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对,那声音早慢慢小了下去。
糟糕!
他这两日忙昏了头,一时记岔了,竟是错了口——那日碰得一群巡兵,本是要带回来给妻子的反沙芋头,早给旁人吃光了……
本来不说也没事,瞒过去就是,今日竟还自己嘴贱!
孙里正心头发慌,忙拿话来敷衍。
然而朱氏又不是傻的,多年夫妻,三言两语,就把背后实情给问了出来。
她倒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只是见丈夫这缩头缩脑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人家宋小娘子特地做给我吃的,你倒是借花献佛,送给旁人去了——我是没脸再去讨要,你怎么送出去的,怎么自己做出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孙里正哪里敢应,正嘿嘿笑呢,就听得外头有人叫门。
得那一道声音,他也来不及辨认是谁的,俨然如同瞌睡遇到枕头,心头狂喜,忙道:“夫人坐着,我去应门,我去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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