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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过去一年训练之余的兼职,和难得拥有长达一年时间的稳定工作的父母资助的一部分,我如期交上了一部分的学费。
尽管如此,对于留在枭谷这件事,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枕和执念。
我开始考虑转学的事情,是的,我又要转学了,但这次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
在此之前,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上学,训练,回家,偶尔去兼职——好在我拉花的手艺还没有丢掉。
可这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再清楚不过了,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并非是咖啡杯里的花纹,而是十米靶上的弹道。
如果这是一部以励志为底色的电影,我差不多也要在这段日子里走出低谷了,但我知道,一番垂死挣扎后又颓然落败——才是中岛夜游光这部电影的主题。
只是即便已经决心放弃了,我还是做不到不去训练,或者不去报名那些我明知去了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比赛。因为我拿不出勇气。
我无法看着连我自己都不抱希望,却依旧相信我能‘调整’过来的铃木老师和安部教练说出放弃的字眼。甚至,考虑到我逐渐无力负担的学费,铃木老师还跟理事会协商,又为我申请了一年的减免——
这也是我无法在高二开学以前就转学的原因。我不能让他这点努力都白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不得不让人担心的事情...射击部。
如果这学期我再拿不到名次,这个成立不到一年半的社团,大概就要因为既没有出彩的成绩,也没有值得期待的成员而被废除了。
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没有成绩,即使背靠枭谷学园的名校招牌,这种在射击场上岌岌无名的部门当然吸引不到优秀的选手。
所以直到现在,整个射击部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
这才是问题所在吧,把期望都寄托给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这么不成器。
被废部,也是在所难免...
得出结论以后,每次训练,我都带着最后一次的心情待到直到窗外的灯逐渐亮起、热闹的人声渐渐消失,才将只有我一个人使用的一切,郑重其事地放回原位,然后是熄灯、锁门,最后离开。
铃木老师和安部教练在的时候,我也坚持做这些,至少是和他们一起做这些事情。
挥别教练以后,我没有很快回家,那间房子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既然不打算早早入睡,就没有马上回家的必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和我一样训练到很晚、很多时候甚至比我还要晚的排球部。
高一的时候,我专注于自己的训练,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比赛上面,自然无心关心除此之外的事情。
但当我不论如何都无法再有所长进以后,我放下手中器械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了,耳朵里也开始出现某些未曾被我注意到的动静——
“再来一球!”
“再来!”
“再来三次...不,还是五次吧!”
“木兔,你这家伙——”
其中总有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声线,在班上,我也能听到这个人的说话声,即使对象不是我。
而那些对我来说有些陌生的声音,过了一段时间,也变得不再陌生。
木兔想要别人给他托球,但这样的需求重复太多次,最后难免招来不耐的回应。
可即便如此,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家伙,大概还是给他托球了,因为排球‘砰’‘砰’砸地的声音还在不断从体育馆传出。
大概是升上高二以后,我‘叫不出名字’的家伙又多了一个,这个人说起话来很少不耐烦,声音也不算很大,但很快,他就不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家伙了,因为他的名字从一个嗓门不小的人嘴里出现了,频率还不低。
akaashi——
而且还带着莫名其妙的长音,难道这个人的名字一定要这样念?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不知不觉,高二最后一个学期已经开始了,即使不抱希望,我还是报名了最近的那场大赛。
也得益于我过去一年都拿不出手的成绩,这个只有一个人的射击部,已经很少受到旁人的关注了,就和我本人一样。
但与此同时,我也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在意他人的看法——哪怕我本来也已经够在意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连我都自觉有些异常的地步。
例如,我会在本应习以为常的失败以后,找地方躲起来。
有时是杂物间,有时是档案柜,有时是空教室的讲台下面。
一个狭小、安静、逼仄、没有人的...角落。
我不是嫌哭鼻子丢人才这样做的,眼泪对我来说几乎是上个世纪的东西,我只是喜欢像刺猬、田鼠——或者任何其他也喜欢这种生存方式的生物一样蜷成一团,然后盯着某处发呆,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能让我混乱不堪的心跳平静下来的办法。
然后我开始专注于享受这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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