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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系统性暴力（第1页）

灵儿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几张最触目惊心的照片，眉头皱得紧紧的，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不解。她抬起头，紫水晶般的眼睛看向诗穗和天使，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处理器核心许久的问题：

“喂……我说，这些照片里的家伙们……他们为什么……不报警呢？”她的语气带着一种ai特有的、对复杂人类行为的纯粹疑惑，“被欺负成这样，找警察叔叔不就好了吗？难道这个世界的警察局……是摆设？”

天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条缝隙，让外面灰蒙蒙的天光照进来一些，驱散了些许室内的压抑。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微弱的光，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分析一个棘手的战术案例：

“灵儿大人，人类社会的运行规则，有时比天堂的律法更……微妙和复杂。”他斟酌着词句，试图用最简明的语言解释这种沉重的现实，“受害者选择沉默，往往是多重压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照片上绝望的眼睛：

“先，是巨大的心理压力。恐惧如同枷锁，施暴者（尤其是像这位老师这样掌握权力和光环的）会利用受害者的脆弱，施加精神上的恐吓和羞辱，让他们相信反抗只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甚至威胁到家人。”

“其次，是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受害者可能会觉得，老师背后有势力，学校会包庇，警察不会相信一个‘坏学生’的话，或者即使相信了也无法真正改变什么。这种对系统和权威的不信任感，会让他们选择独自承受。”

“最后，”天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是强烈的羞耻感。这类罪行本身就被社会赋予了沉重的污名。受害者常常会错误地认为，遭遇这种事是自己的耻辱，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强，甚至……是自己的错。这种深植内心的羞耻感，会让他们觉得开口寻求帮助比忍受痛苦本身更加艰难。”他顿了顿，总结道，“沉默，有时并非软弱，而是绝望深渊中一种扭曲的自我保护。”

“哟！”灵儿像是现了新大陆，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天使，刚才的沉重气氛被她夸张的语气冲淡了不少，“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以为你是个整天捧着军事地图、研究天堂阵型的书呆子，对人类这些弯弯绕绕的心理小剧场也这么门儿清啊？什么时候偷偷进修成人类社会学家了？”她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天使结实的胳膊。

“哦……”天使被揶揄得有点局促，下意识地又扶了扶眼镜，“只是……个人兴趣，闲暇时涉猎比较广，会看些人类社会学、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他的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越眼前事件的、更悠远的感慨，“况且，这种因权力、恐惧、羞耻而生的沉默与堕落……天堂之中，又何尝不适用呢？许多自甘堕落、背离圣光的天使们，其最初的沉沦轨迹，与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未尝没有……相似之处。”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悲伤的地方。

“确实啊！”灵儿像是被点醒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那些堕天使太可恶了！别的先不说，就上次那个脑子进水的炽天使！”她气呼呼地转向诗穗，仿佛在寻求共鸣，“把诗穗大人千辛万苦从本源世界树那儿讨来的一大篮子‘蜜汁松茸’！那玩意儿多金贵啊！结果呢？那混蛋路过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神经，一个控制不住，直接把那篮子宝贝全烤成了硬邦邦的炭块儿！风一吹就散成灰了！诗穗大人您那时候……”灵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诗穗的侧脸。

银少女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物件。然而，当“蜜汁松茸”这个词从灵儿嘴里蹦出来时，她紫水晶般的瞳孔深处，倏然摇曳起两点冰冷刺骨、如同极地寒渊的怒火！那怒火并非针对照片上的惨剧，而是清晰地指向了某个胆敢毁掉她的珍贵食材的混蛋炽天使！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以诗穗为中心瞬间弥漫开来。

天使一惊，扶眼镜的手差点没稳住！他瞬间想起了那份关于某位炽天使陨落的绝密报告——其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竟被一柄巨大的、缠绕着暗影与星光的箭矢狠狠贯穿头颅！报告上冰冷地记录着，遭受如此致命一击，那位强大的炽天使并未立即陨落，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剧烈痉挛、抽搐，出无声的哀嚎，仿佛一座濒临崩塌的山峰，进入了令人心悸的濒死状态……然而，这份顽强的挣扎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心跳的瞬间——随后，某种难以形容、带着绝对终结意味的恐怖力量便已降临，将其头颅干脆利落地斩下……

报告最后的标注是：“疑似激怒诗穗·暗野大人”……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诗穗眼中那摇曳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光芒，明智地把后面关于那位炽天使下场的更详尽推测咽回了肚子里，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后背瞬间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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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算了算了！”灵儿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赶紧挥挥手，像是要把不愉快的回忆和眼前的压抑都挥散，“想那老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没用！关键是现在！”她把手里的照片一股脑丢回暗格，“我翻遍了，这些照片里，好像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跳楼男学生，也没有学生会长啊！线索……好像又断了？串不起来呀！”

天使立刻抓住这个转移话题的机会，思维迅回归案件：“男学生的照片……很可能在他完成复仇后，自己回到这里取走了。毕竟这些照片对他而言是耻辱的铁证，而老师的丑闻并未曝光，他自然不希望这些东西落入他人之手。”他分析得合情合理，“至于会长……他与本案的直接关联依旧不明朗。这确实是最大的谜团。”

他看了一眼窗外，时间尚早，距离黄昏还有好几个小时。

“现在时间还充裕，”天使提议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其在这里困于疑点，不如立刻返回学校，重点调查会长！他身上的谜团，很可能就是解开整个事件、打破这个循环的关键钥匙！”

“可以是可以……”诗穗眼中的寒意已经收敛，恢复了那种带着点疏离的平静，她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然而她的话没说完——

“咕噜噜……”一阵响亮又突兀的声音突然从灵儿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灵儿立刻捂住肚子，小脸微红，但随即理直气壮地跳了起来，双手叉腰，朝着天使伸出了白嫩嫩的手掌：

“喂！书呆子！听见没？我的生物电池严重警告能量不足了！快！把你们身上的钱都给我！反正就円！我们得先去把肚子填饱！吃饱了才有力气抓坏蛋！搜查令——动！”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真理，搜刮的姿态熟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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