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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大厅的一楼,没有任何管理员柜台或是相关设施,在门旁摆满用陈年木头制成的家具,在门口都能闻到那股自然的芳香,在门的前方是一个电梯,此外大楼的左方是书架和吧台,在右手边则是现代化的沙发和电视。
泾渭分明的两边,就像不同的世界一样。
无法理解的错乱感,让彩奈陷入茫然,也忘记直接喊人。
当大脑回过神,已经是数秒后的事,彩奈朝着吧台方向走去,那边是一楼唯一有人影的地方,那道身影正在调配咖啡,手中拿着牛奶,正在拉花。
叩、叩、叩。
高跟鞋敲击的回响,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就如同精确的秒针,每一秒过去就会听见一声响音。
约末三十步的距离,彩奈终于靠近吧台,手持牛奶的是名男性,他一脸专心在咖啡上作画。
察言观色是现代人必备的技巧,也是种礼仪。
恰巧一条彩奈就是充满这种礼仪的人,她端站原地,等待男性完成手边工作,当男人把手上的牛奶放下,把咖啡杯往彩奈推过来才缓缓开口:“我是一……”
“请稍等。”
不过,她什么都还没说出口,就被阻止。这让彩奈不由得有些不悦,毕竟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与她所受教育相悖。
男人脸上带着眼镜,看不出表情,五官有种不协调感,就如同蒙着一层假面,他用轻柔的声音开口:“抱歉,我不是想打断小姐,我也知道这很没礼貌,容我在此道歉。但是我有件事情得先告诉小姐。”
男人把咖啡转了一圈,咖啡上的牛奶散开,化成展翅的蝴蝶,面露笑容说:“请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奇怪的要求勾起了彩奈的好奇:“不要说出名字?”
“是的……当然这个理由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小姐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我是替人来领回报名……
彩奈心中想这么说,碍于礼节话语阻塞于喉咙间。
知道没办法一句话结束对话的彩奈,转而思考起自己的称呼,不过思索许久,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男人这时才开口:“小姐觉得小蝶怎么样?我猜您应该是小幽的姐姐或妹妹。”
“小蝶?会不会太轻浮……还有……小幽?”彩奈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如果没猜错小幽指的应该是爱奈,所以爱奈自己来过这间咨询所,还替自己挂号,并骗自己过来?
两人五官上相当相似,要认出有亲属关系并不困难。
彩奈隐约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单纯。
把内心的疑惑藏在心底,用平静的语气回应:“为什么是小蝶?如果只是要用小的暱称有很多……甚至……”
“嗯……”男人对于这个提问似乎有些困扰:“说起来失礼,很重要吗?”
“嗯。”彩奈点头。
男人用投降的动作高举双手,无奈说:“第一印象唷,就像介绍你来的那位姐姐或妹妹,我看见她第一印象想到的是『空谷幽兰』我就推荐她在这边的暱称使用小幽了。”
“空谷幽兰……”彩奈喃喃复诵,在她的认知中,这个形象跟爱奈完全搭不上关系,如果说是现在的爱奈或许还……如果是这样,自己的蝶字是……庄周梦蝶?
还是彩蝶双飞?
一念至此,彩奈感觉很不对劲,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这个人的评价与判断呢?
“是庄周梦蝶唷。”眼前的男人替自己倒了杯咖啡,在咖啡中丢了五颗砂糖,这个动作让彩奈有点眼熟,可是想不太起来。
搅拌着咖啡的男人补充:“至于我,可以称呼我为医生,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阿白,或者『任何』你『喜欢』的称呼都可以。”
越是听着男人的描述,彩奈越是感觉到混乱,这种矛盾感就跟充满冲突的大厅相同:“就算是骂人的称呼也无所谓吗?为什么不明确统一?”
“唔,感觉解释起来得花点时间呢,小蝶喜欢咖啡吗?不喝?难得这次的蝴蝶大成功呢,平常可是很少成功的。”
彩奈想了想,还是婉拒了这杯咖啡:“我不渴……抱歉。”
“没关系,大家第一次来都担心会被下药,更别说像是你这种大美人,谨慎点是正确的。”医生或者说小白,端着原要给彩奈的咖啡,直接倒在一旁的水槽。
没有怜惜所谓很难成功作品这个特殊价值。
黑与白构成的蝴蝶化为漩涡,消失在洗手槽。
“那至少,坐下没关系吧?毕竟解释起来很麻烦。”小白指了指离自己有段距离的木制椅。
遵循对方的建议,彩奈默默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坐姿端正完全没有倚靠椅背放松的意思。
她明明只是来拿预约费,钱还没拿到疑惑越来越多,甚至还坐了下来……彩奈原本可是打算一拿到钱就回去工作。
“我们按照顺序来——我猜推荐你来的人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大概只是告诉你跑一趟把预约费用拿回去对吧?”似乎之前不少人都这么做,男人用自然而然的语气开口补充:“我们是非正规的心理诊疗院所,可以当成心理医生也没关系。”
“心理医生?”彩奈听着男人的描述,迟了点才注意到重点:“非正规?”
“总之,这是我们这边的事情——也因为我们是非正规,所以彼此都不要告知真名是最好的选择,也比较不会对彼此带来负担,即使认出来也请当成不认识,这是种默契。”小白侃侃而谈,就像描述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所以小蝶,你认为心理医生是怎么样的呢?”
被对方提问,彩奈本能想回答,可是一经思考,楞是想不出心理医生该是怎么样的形象,或者说……在彩奈的认知中,压根就不知道心理医生能做什么。
——毕竟一条家子女,身心不会有问题,也不能有问题。
就像是为了给对方台阶下,小白自己揭开了谜底:“大部分人眼中就是给患者一堆表格填写,用统计学的结果判断出你的意识有没有压力需不需要服药,开点抑制药剂给你,让你能继续过生活的类型吧?也可以当成贩卖安眠药许可的商人。”
揭开谜底彩奈仍没有反应过来,对此小白又补充:“在某些人眼中,则是和巫医之类相似的存在,会用奇怪的仪式治疗你身上的病。”
“不是这样吗?”在彩奈的认知中,所谓的心理医生确实比较接近中国的乩童道士、西方的巫医、日本的阴阳师之类的存在,毕竟心理的疾病靠毅力就能克服,无法只是心理太脆弱——一条家是这么教育着她的。
“当然是啊,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小白顿了顿,特别强调后面半句:“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没做,患者只能靠自己痊愈?”
彩奈没有思考便点头,如同家训,唯有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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