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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彧即位后,道圣旨便是清除刘子业的血脉亲信。
建康城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厚重的乌云压在宫殿飞檐之上,连朱雀大街上的石板都泛着不祥的暗光。
禁军的铁蹄踏过积水,溅起的泥浆玷污了那些为刘子业悬挂的素白丧幡——旧帝的哀思尚未散尽,新魂又将添入。
崇明殿内,刘彧端坐在龙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目光如刀般扫过阶下群臣。
那些曾经在刘子业面前阿谀奉承的面孔,此刻无不低垂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陛下,山阴公主已伏诛。"宦官王全跪伏在地,尖细的声音里满是谄媚,"依您的旨意,赐了鸩酒,连同她那三十面,一同下葬了。"
刘彧微微颔,目光转向另一侧:"刘子尚呢?"
寿寂之立即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豫章王早已出家为僧,在了恩寺剃度修行。寺中住持言,他日夜诵经,不问世事。"
"哦?"刘彧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这侄儿,倒也聪慧。"
他笃信佛教,自是不会对佛门中人动手。
况且,一个青灯古佛的和尚,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刘彧心中盘算着,面上却不露分毫。
"传朕旨意。"刘彧面色凝重,声音威严,"赐豫章王法号慧寂,永生永世不得还俗。"
"陛下圣明!"寿寂之高声应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冷宫的梧桐叶无人清扫,积了厚厚一层。寒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出呜咽般的声响。
路浣英蜷缩在透风的偏殿内,昔日华美的凤袍已被粗布麻衣取代。她木然地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才二八芳龄,鬓角却已生出几缕刺眼的白。
"娘娘……"乳娘张嬷嬷老泪纵横,颤抖着为她梳理头,"您多少吃些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路浣英突然暴起,将铜镜狠狠地砸向地面!镜面碎裂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
"滚!都给我滚!"她声嘶力竭地尖叫,面容扭曲,"本宫是皇后!是太皇太后亲封的皇后!"
两名侍女不屑地白了她一眼,骂骂咧咧朝冷宫外走去。
门外把守的侍卫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低声嗤道:"疯婆子。"
泄过后,路浣英蓦地安静下来。她缓缓蹲下身,捡起一块锋利的铜镜碎片,在手腕上轻轻比划着。
一滴血珠渗出,随后越来越多,溅落在积满灰尘的地砖上,宛如一朵朵凄艳的红梅。
"刘彧……"她低声呢喃,眼神逐渐涣散,"你以为废黜了我,路家就会垮台吗?"
"只要太皇太后尚存一日,路家便有希望,我便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被关入冷宫的第一天,路惠男也已撒手人寰。
当路府大门被禁军撞开之际,路道庆正在祠堂上香,他手中燃烧的香突然折断,落在地上碎成几截。
何府正堂内,扶风盯着满院的赏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金锭、明珠、珊瑚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却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审视着何家的一举一动。
"主子,这……"扶风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新帝如此厚赐,怕是别有用心啊!"
何辑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他在厅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将心中的不安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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