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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闻笛脑子嗡嗡的。他拼尽全力抢到这个交换名额,到了这里,原来全是白费功夫?这人马上就会跨越另一个大洋,去另一个国家?
大学申请就没告诉他,这种事还能有第二次?
就算没有结婚这档事,这他妈也够离谱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他妈在想什么?”
“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你学英语的,还能去德国交换吗?”
“这根本不是重点!”闻笛大吼,“你两年前就干过一次!你的前途重要,我的想法就不重要吗?我没有计划、没有理想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看?”
“你怎么还在纠结那件事?”何文轩有些不耐烦,“我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就你们家开早点摊的那点钱,难道能供得起你出国?”
闻笛握着手机,感觉身体里的血刺啦刺啦地结成了冰碴,剐着血管和皮肤。“好啊,我谢谢你滚去德国,”闻笛说,“你这个蠢货、懦夫、无赖、癞蛤蟆一样的下贱小人,我祝你的那根东西长满螨虫,被一千只蚂蟥咬住,像腐烂的奶酪一样流脓发臭!”
他挂断电话,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把行李箱碰倒。他转去地图看了一眼,然后关机,把手机放进包里,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
这大概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两英里。在永无止境的路上,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绝对、绝对、再也不会,在感情中,成为弱者。
走到旅馆,已经夜里一点了。他选了最便宜的房间,交了房钱,没有洗漱,进门直接倒在了床上。
愤怒、疲惫、悔恨、厌弃你追我赶地涌上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伤心,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把枕头晕湿了,冰凉一片。他没有动弹,就枕着这片湿漉漉的地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觉得头痛欲裂。窗外阳光很好,只是房间位置不好,照不进来,只能从绿叶上反射的炫目光斑窥见一二。他洗了个澡,坐在房间里,打开手机,上面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他看着通话记录抽了抽嘴角,打开交换群,浏览里面的租房信息。宾馆不是长久之计,他得快点找到合适的地方。交换虽然有奖学金,但也就将将够用,要省着花。
碰巧,有两个来波士顿的学生嫌房租涨得太快,想再找一个租客。虽然过去了只能住在客厅里,没有私密空间,也不隔音,但闻笛看了眼房子的平面图,客厅面积不小,采光也很好。他当即联系了那两个人,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搬家的忙乱让痛苦变得麻木,只是五年时光太长,回忆时不时因为各种契机翻涌出来——一个钥匙串、一部电影、一首歌。每到此时,他需要暂时停下,让心脏的抽痛缓和下来。
在正式上课前两天,蒋南泽忽然联系他,邀请他去拉斯维加斯玩。
“没钱,没心情。”闻笛说。
“哪个是主要原因?”蒋南泽说,“要是前一个,我请你,要是后一个,正好过来疯一趟,转换一下心情。”
“你为什么请我?”
“我听说订婚的事了,”蒋南泽说,“这口气你咽的下去?”
“咽不下去能怎样?难道我也找个人结婚?”
蒋南泽嫌弃他孺子不可教:“你去酒吧找个帅哥,把合照发给他当结婚礼物!让他看看,分手了老子过得好着呢。机票我都帮你买好了,赶紧过来!”
“不去,”闻笛说,“我只想待在屋子里静静死掉。”
蒋南泽“啧”了一声,说:“人家热热闹闹办婚礼,你在家里发霉?要不要我告诉你何文轩最近怎么样?”
“不要。”
“据aron那小子说,他在单身汉派对上醉的不成样子,边喝边说想你,还拿着手机给你打电话,打了一夜也打不通,”蒋南泽说,“他们都在劝他,说为了一个土不拉几的乡下人不值得。”
就像恒星在毁灭性的坍塌之后忽然爆炸一样,闻笛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向后倒在地上:“故作矫情的狗东西,在一起的时候脏心烂肺的,分手了在这深情给谁看呢!”
“酒吧找好了,你来不来?”
“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每周更新是跟着榜单走的啦~如果没有在作话里跟大家说加更,那就还是二四六更……
我也想日更,但没有那么多存稿orz
写完这章突然想起来,读英语专业的朋友大三确实是去德国交换的,虽然不知道她在那边上了什么课。
大学回忆篇(二)
傍晚,纳索大厅沐浴在余晖中,墙壁上的常青藤泛着金色。树荫下,学生三三两两穿行,偶有几个坐在草坪上翻阅书籍,或是轻声交谈。夕阳层层晕染的天幕下,矗立着普林斯顿大学教堂的哥特式塔尖,为宁静的校园增添了一丝庄严。
边城从fehall的大门走出来,融进来往的人群中。有几个认识他的数学系学生跟他打招呼,他过了几秒才点头回应。
父亲的颤声怒吼还停留在耳中。
向家里出柜前,他预想过父亲的反应,震惊、悲伤、拒绝接受现实,都属平常,但父亲情绪崩溃,并且勒令他相亲结婚,这大大超乎预料。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原生家庭令人艳羡。父母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婚姻美满,在教育上也开放、宽松,一向支持他的选择。即便上一代浸润在“同性恋不正常”的氛围里,对儿子出柜也该比同龄人更包容才对。
但结果却是,一向和蔼、慈祥的父亲好像变了一个人,像封建时期的宗族长老一样,顽固守旧,不知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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