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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檀的脚尖刚触到实地,膝盖就软了软。
顾沉砚的手掌立刻扣住她后腰,将人往怀里一带。
两人站定的瞬间,山风裹着松针香劈头盖脸砸下来——他们竟回到了青竹沟村口的老槐树下,日头正悬在头顶,把树影缩成团。
"砚哥。"苏檀攥住他袖口,喉头紧。
山道尽头腾起尘烟,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正往这边跑。
她鬓角沾着草屑,怀里的襁褓裹得像个粽子,蓝布角绣着朵指甲盖大的檀花,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蓝光。
那光刺得翡翠镯烫。
苏檀腕间的凉意窜上后颈——和青檀令共鸣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顾沉砚的手指搭上她手背:"是过去。"他声音压得低,"现在动一步,都可能改了未来。"
苏檀盯着那女人的脸。
这张脸她在记忆里见过千百回——李秋兰,总披头散蹲在村口说"命里带煞"的疯女人。
可此刻她眼里没有癫狂,只有火烧火燎的急:"那孩子可能是我。"
顾沉砚的手紧了紧,最终松口:"跟紧。"
两人贴着篱笆根往村口挪。
李秋兰跑到老槐树下,从怀里掏出襁褓塞进路边蹲着的接生婆怀里。
接生婆被撞得踉跄,抬头要骂,却在看清襁褓时闭了嘴——蓝布上的檀花,和她当年给苏家接生时见过的信物,分毫不差。
"保她活。"李秋兰拽住接生婆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她是唯一能断影门根的人。"
接生婆倒抽冷气:"您您是苏家那位?"
李秋兰没接话,转身就往山外跑。
她的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腰别着的半块玉牌——和苏檀翡翠镯里那方青檀令,纹路严丝合缝。
"这不对。"苏九的声音突然在苏檀脑子里炸响,"我记忆里没这段。
你现在站的,是被影门抹掉的时间节点。"
苏檀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摸出灵泉水滴在翡翠镯上,空间里的青檀令"嗡"地震了震,石面浮起新字:"容器终将腐朽,唯有灵魂不灭。"
"容器?"她低声重复,突然想起原主投井前的画面——林月白往她菜筐塞粮票时,嘴里骂的"替代品"。
顾沉砚突然拽她往草垛后躲。
林父的身影出现在村口。
他穿着洗得白的中山装,手里攥着杆猎枪,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正往他们藏身的草垛扫。
"被现了?"苏檀心跳到了嗓子眼。
顾沉砚把她往怀里按得更紧,掌心覆住她后颈的翡翠镯。
那凉意顺着皮肤渗进骨头,竟把两人的气息都裹住了。
林父的脚步停在草垛五步外。
他盯着草垛上被压乱的草叶,枪管慢慢抬起来。
"出来。"他声音像砂纸擦铁板,"影门的杂种,别躲了。"
苏檀的指甲掐进顾沉砚手背。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林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砚哥"她哑着嗓子,"要是走不脱——"
"走得脱。"顾沉砚打断她,手指在她腕间翡翠镯上敲了三下。
空间漩涡在脚边裂开的瞬间,他瞥见林父身后的山道上,两个穿灰布制服的身影正往这边跑,帽檐压得低低的,腰间鼓囊囊的——是便衣。
风声灌进耳朵时,苏檀最后看见的,是林父举着猎枪冲进草垛的身影。
而那两个便衣,正往村口的老钟楼废墟方向拐去。
"他们要去"顾沉砚的话被漩涡撕碎。
苏檀攥紧他的手。
腕间翡翠镯还在烫,青檀令的新字在脑海里翻涌。
原来她不是穿越,是被选中的"容器"。
而那个裹着蓝布的小婴儿,才是真正该活下来的"原身"。
可现在——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
那里除了苏九的意识,还住着另一个微弱的魂,正随着翡翠镯的震动,一下一下,跳得极轻,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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