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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备考。”
“初中升高中,紧张什么,你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做下饭怎么了?”妈妈不满:“美和,我是可以留下来,但我给你们做饭做了多少年,好不容易能回自己家休息一下……”
“我吃便当,吃便当就行,”爸爸想息事宁人,“而且我也会下面吃的好吧。”
美和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暑假里她虽没怎么做饭,大多数时间都和爸爸一起到处混吃混喝,到底是自己偷偷哭了好几次,也不在电话里和妈妈说话。
姐姐和弟弟都对她表示同情,但两个人并没做什么,从乡下回来后带了好几个西瓜,大家一起吃完。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对美和来说是一件事,但对其他人来说全算不了什么。妈妈完全当没发生,肯定是已经忘掉,所以她才能一直乐呵呵的。
美和却生出了离开家的念头,因而在大学时她住进了寮,工作后却依旧向高昂的租房费低头回了家,好在她已没有必须专注的事,能比从前多照顾爸爸妈妈,两人还上了年纪,对她也不大怎么有除了催婚外的意见。
但光是这样,就叫她无法接受。她始终不理解,为什么要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感兴趣。
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是偶然,就被认为是刻意,之后越传越麻烦。
当事人却说“不在意”,“七七四十九点就会消散”,好像这一切都是无所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她从来不担心自己被卷入,可这样的态度就好像,她的确是没有任何重要的。
美和的确有几分羡慕仁王的坦然,当她在看不到尽头的读书中挣扎,还被外出的父母拜托要给姐姐弟弟做饭时,站在超市前的她,第一次产生扔下所有跑去没人地方的冲动。
她呆呆地看着打折的标签,任其他人穿过她,将手伸入她本应也这样做的框子里。
她开始后退,跑出了超市,如同一抹幽魂行走在街头,不管周遭是什么,她只是一直在走,漫无目的地走着。
当时是,现在也是。
玻璃橱窗上倒映出她的模样,精致绚丽的排布中,是她发红的鼻尖和干涩的眼睛,还有一筐抱在怀里的橘子,就好像是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而她穿越了时间。
正如当年,她试图从飞驰的列车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人们在电影里认作无比美妙的颜色于她眼中是一片灰白,和快速行进的车身一同,阻隔在栏杆后的是她,而她面对的是无法打破的墙壁。
但列车会开过去,安全栏会升起,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少年吹着口哨,朝她走了过来。
“在这里见到,真巧啊。”他说。
美和昂起脑袋,不知自己此刻是否泪眼模糊。
当时她怀里的篮子是空的,这时她的篮中装满了橘子。
“你想去电车旅行吗?”当时他问,没有等她回答,就转过了身,说:“走吧。”
“你想去电车旅行吗?”这时他问,没有等她回答,就从框子里拿出一个橘子,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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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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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和,你喜欢仁王君?”
如果有人这么问,她一定会说:“我不讨厌他。”
只是在学校第一个认识的人,关系并不比她和邻桌的丸井更好,只是两人意外会在一些时间碰见,自然就成了这样。
在秋天末尾的日子,她和他坐上了电车。
仁王雅治什么都没问,在她的斜对面吹泡泡糖,还扔给了她一个。
空空的竹制购物篮,嘴里是甜甜的味道,虽说位于动态中,脑袋里却全都是家里和自己的事。
试图盘算复习的计划,可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她脑袋里流走般,余下的只有浑浑噩噩。
好想要逃走,从家里,从这个世界。
糟糕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洪水,将只是没到小腿的人即刻吞没。
美和却是几乎不哭的,哪怕在这时,列车行过,晃晃悠悠她已要流出的眼泪反反复复、上上下下在胸口。
她从来不是任性的小孩,恐怕就这一次,她想要去到世界之外的地方。
“抬头。”侧对面,仁王忽然说。
美和愣了一瞬,抬起了头,而好像就连这反应的时间都被计算了进去,天空将她占据。
应该说,是海与天连在了一起,于午后的光线中,小船游荡于之上,好似干笔水彩描绘而成。不同于站在海滩上看到的,列车位于高处,人能俯瞰下方,自己仿佛治愈云端,一切都美丽得不可思议。
连呼吸都要忘记,在穿过这片区域时,心中郁结都变得没有所谓,被堵住的地方又重能呼吸。
回过神来,仁王双手撑着椅子,侧头看她,说:“要下车了。”
列车停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地方,出了车站意外是带着古意的街道,仁王似乎对这里很熟,带她去了一家咖啡馆,推门进去时风铃响起,餐台边的人说“欢迎光临”。
不聊天,就是点单,吃东西。放在茶杯上的硬饼干逐渐变软,要和有点儿苦涩的茶一起融化舌头,等到吃完,美和一点儿感觉不到悲伤了。
“你经常来这儿吗?”她问仁王。
“有空的时候,我喜欢发掘咖啡馆。”他顿了一拍:“平常除了读书就是训练,这边有些时间没来了。”
“是么。”
“你,高中要回东京?”
“啊,是的。”美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又伸直了腿:“因为只有一年。”
回去的路上,她依旧靠最边上坐着,仁王则换到了她手边半条手臂的距离。这次她坐在了相反的位置,经过那片水色时,黄昏再一次将她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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