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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老夫人如此看重沈家的前程,那她就以自己这张脸为饵,让老夫人提前盯上自己的婚事。
她容色招摇,这张脸的名声迟早会传出去,她想过了,若是能在秋狩上顺利救下宋珩,那便以救命之恩作换,让宋珩成为自己说亲的助力,在老夫人操控自己的婚事前,给自己谋个好夫家。若是能成,那便是永解后患,她再也不必忧心自己会被送进宫,或是被老夫人送给哪个高官大户去媚好,更不可能会被送去西雍。
这法子虽冒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使只有一丝可能,她也必须搏一搏。
正想着,老夫人的颐华院已在眼前。
晚棠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鬓发,抬脚跨了进去。
老夫人信佛,一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檀香,刚行至院中,恰好碰见老夫人的贴身丫头红袖从厢房中出来,见到晚棠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三姑娘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近些年沈老夫人愈发爱清净,连小辈们的例行请安都免了,让他们只初一十五来点个卯,是以在这时候看见三姑娘过来,红袖有些惊讶。
晚棠眉眼一弯,笑道:“见过红袖姐姐,今日我陪母亲去玄通寺礼佛,特意在药师殿给祖母请了个康寿符,现给她老人家送过来。祖母可在里头?”
红袖一听,心下暗道这三姑娘不仅出落得越发水灵娇艳,更有一副玲珑心思,忙笑道:“在呢,三姑娘来的巧,老夫人刚从小佛堂出来,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红袖姐姐。”
晚棠在庭中等着,片刻后,红袖从屋内出来,唤她进去。晚棠知老夫人喜静,便让青栀留在外头陪红袖说说话,自己一个人挑了珠帘进了主屋。
送符
沈老夫人今日穿着家常衣裳,外罩了一件石青色鹤纹褙子,正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握着一卷书慢慢地翻着。虽头发已花白,但腰背仍挺得笔直,仪态端庄,精神矍铄,颇有大家风范。
“孙女见过祖母。”晚棠上前,恭敬地施了个万福礼。
听到晚棠问安的动静,沈老夫人轻轻“唔”了一声,并未抬头,视线一直落于书册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沈老夫人就此没了下文,似乎也不打算抬头搭理她,屋内只有她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沈老夫人不主动开口,晚棠也不敢随意找话,怕惹了这老太太的恼,自己走这一趟的小算盘就落空了。
晚棠站在堂下,正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和沈老夫人搭上话,忽注意到老夫人额鬓边冒出了微微汗珠。现下是初秋,早晚虽温凉,但中午仍是燥热,眼下巳时已过半,气温逐渐高了起来。
晚棠心下一动,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黄花梨杌子上放了一把梅花纹的绸面团扇,她俯身拿了起来,走到老夫人身边,垂手给老夫人轻轻扇起了风。她扇风的力度掌握的极好,既不过猛,又能让老夫人感受到微风舒爽解热。
沈老夫人终于抬眸瞥了她一眼,在看清晚棠的面容时,不由地一怔,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放下了书册,淡淡地道,“坐吧。”
晚棠忙应,搬过来一个绣墩,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边扇风一边乖巧地道:“听母亲说祖母近日膝盖发酸,今日陪母亲去玄通寺给大哥祈福时,孙女特意在药师殿给祖母请了个康寿符,是泓一大师开过光的,望祖母不要嫌弃。”
说着拿出一个绣样精致的浅粉色荷包,双手递给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接过荷包,打开看了看里头的符文,神色稍缓:“你有心了。”
“都是孙女应该做的,”晚棠忙笑着道,“祖母仁善,菩萨定能保佑祖母无病无灾,福寿安康。”
人上了年纪都爱听吉祥话,沈老夫人也不例外,听晚棠这么一说,面上更是松了几分。问了几句平日里的饮食起居后,老夫人看着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今天这妆,倒是别致。是你自己描的?”
晚棠心下微动,终于来了。
她装作羞涩,不好意思地道:“祖母莫要打趣我了,昨晚睡得迟,早上起来面色倦怠,就这么来祖母这儿怕是不敬,这才轻描了点妆。孙女手拙,描不出这桃花妆的精髓,让祖母见笑了。”
沈老夫人道了声无妨,细细打量晚棠,只见这桃花妆配上她娇羞的神情,衬得她似洛神再世一般,三分妩媚,三分清丽,三分惑人,还留一分让人无尽遐想。
老夫人两道精明的目光落在晚棠身上,如有实质般,让她生出些许紧张,扇子都险些抓不稳,生怕自己的内心的小伎俩被对方看破,强撑着作羞赧状。
半晌,沈老夫人终于收回探究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的老槐树,感叹道,“年轻真是好啊。”顿了顿,又缓缓道,“你这妆,倒让我想起了位故人。”
听到这句话,晚棠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趟总算是没白跑了。
见沈老夫人似是陷入了回忆,晚棠便也没有追问,只继续轻轻地扇着风。她似是倦了,也不再说话,一手撑着额角,眼睛慢慢阖上,少顷后朝晚棠摆了摆手,晚棠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午饭过后,红袖服侍沈老夫人在梳妆桌前拆卸鬓钗,准备午憩,老夫人不免又一次想起了晚棠,以及记忆里许久未想起的故人。
“今日三丫头过来,你怎么看?”老夫人忽然问。
红袖是老夫人还当家时捡来的丫头,领回来时只有五六岁。老夫人年轻时,曾夭折过一个女儿,红袖与那短命的女孩儿是同月同日生,虽岁数小上许多,但也似寄托一般一直带在身边,教她读书习字,人情世故,养的不比正经小姐差。如今红袖二十岁了,容貌清丽,处事稳重,却仍不愿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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