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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的开始（第1页）

在饮料店欢快说出“开学见”的三人一定没意识到军训对人的影响有多么改头换面。

一班因为最好，连教官也是最“好”的，在别的班已经休息的时候给她们加练，抠动作细致到手和脚的抬起高度以厘米为单位，晚上别的班都在搞才艺表演互相认识的时候她们在练习军训结束的大合唱节目，就连下雨天在班里做活动，她们也是自我介绍后非常无聊的红色教育。

整整十五天，她们比别的班晒得多、练得多、听得多、唱得多，一走到人堆里就特别显眼——因为肤色最深。

偏偏班主任还很满意这样的训练方式，说年轻人就是应该吃点苦头，每天笑眯眯地来视察大家口号喊得齐不齐、正步走得好不好、有没有人装病偷奸耍滑，总之薛露凝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很严厉的“笑面虎”。

她私下悄悄跟陈竞说，陈竞深以为然，边点头边让视线环绕一周确认没人听到，很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于是两张黝黑的脸对着笑出炫白的牙。

要说军训全是坏处倒也不至于，虽然每天练完累得不行感觉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天热流的汗每每都能浇透衣服，到家根本没有胃口只想倒头就睡。

但有极偶尔的一些时候，比如有人自我介绍特长是唱歌于是真的唱了一很好听的流行歌，再比如晚风吹过操场上一排排白杨树像在给军歌伴奏，再再比如教官突然心软给她们延长一点点的休息时间，再再再比如隔壁班教官起哄让两个班比赛输了自己做二十个俯卧撑结果她们数的时候故意数错让教官多做几个……

终于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各班迈着整齐的正步走过检阅台，接着展示各自编排的军体拳，薛露凝之前一直很紧张，生怕自己做错，但刻苦的训练和延长的时间已经让她形成肌肉记忆，能流畅完整地走完全套流程，并未出现想象中的疏漏。

检阅结束终于轻松了许多，教官对着别的班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会儿说人家步伐乱了一会儿说人家军体拳软绵绵的没有力量感，明明平时只会挑剔自己班这不行那不行。

下午的合唱比赛就轻松许多，大家围坐在操场阴凉处，按抽签顺序开唱，说是比赛其实根本没有评委，大概一开始让她们练的时候就只是为了晚上能放松一下。

快到生命尽头的蝉本来有气无力地叫着，在听到学生们的歌声后仿佛要比个大小似的突然叫得更大声，军训就在夏末秋初这喧嚣混杂的声音里结束了。

有人扔掉帽子高喊着“我自由了”，有人抹着眼泪跟教官告别，而有人已经开始担心新学期的功课。

薛露凝回味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心里有一些些微妙的惆怅。

那惆怅说不太清到什么程度，轻到不至于放声大哭，重到不至于开怀大笑，当然要说重新来过的话，那也是不愿意的程度。

她盯着飒飒作响的白杨树了半天的呆，突然神秘出现一个人拿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谁？干嘛？”她挣扎着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声音里已经有了着急和怒气。

“别急别急是我，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陈竞在背后说话，她说完薛露凝才闻到那股熟悉的肥皂味，又通过那冰冷的手指再次确认。

“坏陈竞！干嘛吓我！”她伸手就要拉开眼前的阻碍。

“哎哎别掰我手，我有惊喜给你，你跟我走，别睁眼啊我会给你指台阶的，放心。”

“怎么？知道是我生日给我准备了礼物？哎呀咱们这关系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原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还以为能给你个惊喜呢。哎，等等，抬脚，有个台阶，对，好，放下吧，看把你吓的抬那么高。”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中午回家就已经过了生日？不过我没在学校过过生日，你怎么知道是今天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别问那么多。”陈竞一路带着她走，并不打算解释。

虽然一路闭着眼，但学校就那么大，军训这几天她也摸透了地形，这个方向应该是教学楼后面的花园，旁边甚至还传来了一点食堂的残余味道。

当她感觉到地面变成硌脚的石头时，更确认已经走上花园的小路。

伴着刚修剪完的灌木味道，陈竞的手移开了，薛露凝的耳边响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映入眼帘的先是童磊，他小心翼翼端着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旁边是关佩晓，她拿了个生日帽准备给她戴，除了陈竞，还有乐鹂和梁田在边拍手打节奏边唱歌。

“祝薛露凝十六岁生日快乐！快闭眼许愿吹蜡烛！”乐鹂在一旁催促。

“干嘛这么着急，给她点反应的时间嘛。”梁田笑着看她，又说了一句，“别急，你可以先惊喜一下，薛大课代表。”

“都不是一个班了就别这么叫了吧，容易让人误会。”童磊眼看着表情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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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准插话，让寿星自己决定该干什么！”关佩晓霸气出来解围。

“哎呀，我们小寿星感动哭了呀。”陈竞嘴上调侃，手却已经温柔地帮她拭去了眼泪。

“你们都闭上眼睛不许看！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多朋友给我过生日，眼睛进沙子不行吗？”

薛露凝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脸，在朋友们善意的笑声里缓缓闭上眼睛许了愿望：希望今天的快乐能一直持续。

当然是太贪心的愿望，但过生日的人期待对自己特殊的这一天能得到世界特殊的对待，应该也不算过错吧？实不实现的，至少能听到吧？那么只要听到，自己的快乐不是已经被记住了吗？这就足够了。

吹灭蜡烛着实费了些功夫，连吹好几次才全部熄灭，乐鹂变魔术似的掏出工具开始切分蛋糕，趁这功夫薛露凝开始“审问”惊喜的起人。

“那当然是我！我可老早就想着你的生日了，正好赶上军训结束这天，我就把大家一起叫来了，虽然有个‘不之客’‘自作主张’就来了。”童磊把第一块蛋糕递给她，还附了张纸巾。

“你什么意思！我也是她的好朋友，她自己亲口承认过的，而且是关佩晓叫我来的，你说话客气一点。”梁田气呼呼地转向薛露凝，向她求证，“薛大……薛露凝，你说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当然当然，大家都是朋友。”她不明白这两人之前好像也没有交集，怎么这会儿火药味这么浓。

这种时候洞悉一切的关佩晓又该出场了，她跟童磊更熟所以拿他开刀，“童磊，你能不能大气一点？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梁田确实是我叫来的，你对我有意见？”

童磊哪能顶撞她，赶紧摇了摇头。

“快吃蛋糕吧，蛋糕都要凉了。”薛露凝也赶紧出来说话，说完还下意识吹了一口蛋糕，几个人都被逗笑了。

在蛋糕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她埋头说了句：“谢谢大家，这是我长这么大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日，谢谢你们每一个人。”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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