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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然后，这个只剩下三分之一血肉的16岁孩子流着眼泪，闭上眼睛。

萨菲罗斯没有答应。

他像是一台冷血机器般，有条不紊地做完急救措施后，给对方的身体连接上维系其生命的医疗设备。

改造室里顿时响起机械运转的巨大轰鸣。

然后，他拖来一根椅子，坐了进去。

他看着这副残缺不全的身体，凝视着对方湿痕未干的面孔在逐渐蒙上呼吸面罩的湿雾中模糊。

萨菲罗斯在手术床前守了十多分钟，忽然转头看向身侧正在运作的仪器。银灰色的金属外壳经过抛光，如同镜面，忠实映照出此刻自己的模样。

遮掩面孔的全复式面罩被他摘下，随手丢弃于地，展露在外的五官依旧心惊动魄。但除开那颗漂亮头颅以外的部分则完全脱离了人类范畴。

就像是克劳德永远离不开他那双被焊上了火辣高跟的生化义肢那样，萨菲罗斯那副信感肉体也被焊死在了这具凝聚了整个神罗科技的、仿佛铁处女的合金刑具里。

正如就克劳德所言，纹身师、义体师们都需要活一个招牌。

公司也需要自己的“活招牌”。

而这个全身都经受过改，几乎没有一片皮肤属于自己，且浑身上下都被焊死在合金装甲里的“神罗英雄”，就是独属于神罗的那个活招牌。

萨菲罗斯对着倒影，仔细审视着这副身体。

昏暗光线中，他像是要进行自我抚慰般——在这血迹斑斑的改造室中，当着一位生死不知的重伤患的面——抬起胳膊，握住后颈，手指拢住冰凉发丝，沿着脖颈线条一路上撩，直至拇指对准第四节颈骨用力按下。

呲……随着一声仿佛气阀松开的动静响起，一排贯入肉体的插销沿着后背信感起伏的脊线接连弹出。

他的“第二层皮肤”被他从身上脱了下来。

无色透明的组织液沿着男人大腿滑下，淅淅沥沥地淌了一地，果露出被完整剥去皮肤的，将鲜红肌肉、雪白肌腱与部分神经完全暴露于冷峭空气中的……一具被撕裂、被剥皮的肉体。

赤果的足趾跨过合金装甲，靠近镜面，脚底似乎踩上了一张像是毯子似的、光滑又柔韧的东西。他看也没看那东西，毕竟他的衣柜里那挂着很多套与之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但如果克劳德此刻睁开眼睛，就能发现那被弃掷于地、又被随意践踏的，竟然是萨菲罗斯那张白皙、完美的，没有一丝疤痕、打孔或者纹身的，曾被自己视之为奇迹的人皮。

萨菲罗斯将长发挽起，盘于头顶。一只冷萃浓艳的绿眼借助镜面反射，凝视着自己后颈。失去皮肤保护鲜红肌肉上被激光纹刻出商品般的条纹码，以及条纹码下“theripper”的字母。

——“神罗英雄”只是公司的商标，【撕裂者（theripper）】才是公司赋予他这个被活剥人皮的实验体的真名。

克劳德很快好了起来。

前所未有的好。

以至于他从麻醉赐予的一场好觉中醒来，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游荡进盥洗室时，里边猝然爆发出一声如同受惊少女的尖叫。

这个时候，萨菲罗斯正交叠着长腿，活像是只被太阳烤化了骨头的猫咪般窝在窗前沙发里，观看着《早安，米德加》的晨报节目。

然后，他看到一颗发梢乱翘的金色脑袋，带着半边身子，从盥洗室门口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男孩手指攥着衣襟，用力裹紧，仿佛这件衬衫底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玩意是从哪儿搞来的？”

克劳德严厉质问。

“你指的什么？”长毛大猫在光线下歪了歪脑袋。

见对方竟然跟他装傻，克劳德抿了抿嘴唇。

然后如同一头猎豹般从盥洗室窜了出去。他动作敏捷地将门窗关死，布帘拉下，直至整个房间陷入昏暗后，才凑到萨菲罗斯面前，一条臂膀撑住沙发靠背的同时，单手脱下身上的衬衫。

他记得自己明明被炸得只剩一团烂肉，而此刻却已被对方修补完整。完全贴合人体工学的合金装甲如同第二层皮肤般附着在身上，暴露出类似肌肉与肌腱的纹理，在视觉效果上犹如果身。以至于克劳德在照镜子时的第一眼，都感觉到久违的羞耻。

他的肢体也被弥补完整。不但双手复原，甚至就连那双截肢依旧的双腿都像是重新长出来了一般，不再让人感受到丝毫金属与肉体摩擦时，难以消除只能适应的钝痛。

他不知道萨菲罗斯是怎么做到的，运用了什么材料来填补自己。

特别当他透过镜子，发现自己被成功修复的眼睛，竟在光线直照下从虹膜深处渗透出与萨菲罗斯瞳孔类似的绿色之际，男孩忍不住感觉到一阵惊悚。

直到他窜出盥洗室，看到对方迷人的绿眼依旧完好无损地待在那对深邃眼眶里，才长松一口气。

然而，这些还都不是最要命的！

身为神罗英雄狂热粉的他，又怎么瞧不出来，自己身上这套玩意儿跟神罗公司为他们的那位传奇所打造的全复式装甲，简直就是一条流水线上出来的作品！

所以，萨菲是怎么把这东西搞到手的？难道他为了自己，与公司之间达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交易？

这不值得。小鸟忧心忡忡地想到，紧皱的眉头几乎要夹死苍蝇。毕竟把他打包卖了，也不值这套有价无市的装甲的一个零头。

“这是我的东西。”萨菲罗斯一眼瞧出男孩的心慌，无比直接地给人塞下一颗定心丸，“神罗不会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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