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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卷秋风裹挟一股难闻的味道,穿透斐守岁的身躯。
在幻境中,施术者本身很难被其影响,斐守岁却被这风激得冒了一阵鸡皮疙瘩。他停在原地,唐年就立马转过游廊消失在他眼前。
老妖怪想到一事,他捻两指幻出妖身灰白的瞳。就在秋风之下,他看到游廊里一条明显的血痕,一直延伸出去。
斐守岁蹲下仔细看了看,是妖。血迹新鲜,刚留下不久。
结合那阵奇怪的风,斐守岁猜了个十之八九。
于是他不紧不慢,走向池钗花的屋子。
距离还有一段路时,妖血的腥味直冲斐守岁敏感的神经。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当年的死人窟,处处都是半死不活,半人不妖的鬼,而斐守岁日日夜夜在那里生长,他最熟悉的莫过于此。
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恶臭。
斐守岁凝眉。
走去几步,到了主屋,转角便见着了唐年。
而唐年也是血腥味的源头。
一只夸张的,正在流血的乌鸦趴在唐年的肩头。唐年被鸟妖的重量压得弯了脊背,见他一步一步向前,双目无神,嘴角留下一摊口水。
是被控制了,斐守岁得出这番结论。
乌鸦的爪子坚硬如刀,眼下已死死嵌入了唐年的魂魄中。虽肉体看不出变化,但斐守岁妖身之瞳能感触到,唐年的灵魂正在慢慢失真。
突然,屋子开了门,出来的是婢子。
斐守岁一愣,那个婢子肩上居然也有鸟的爪印。
再次记起婢子与谢义山吩咐的纸偶,想是与乌鸦脱不了干系。
此时婢子垂着眼帘看了眼唐年,她什么都没说,与唐年擦肩而过时,哐当一下,如瓷瓶坠地,倒在地上。
唐年全当做没有看到,如牵线木偶般走进池钗花在的屋子。
斐守岁绕过地上妖血,蹲下去看婢子的面容。竟是七窍流血,睁着眼睛,满眼的血丝,死了。
夜晚的风狂野似的吹响竹帘,一切的夜景此时都变得诡异起来,竹影倒在纸窗上,印着婢子一张白粉糊墙的脸,她一身淡粉俏皮的衣裳,在秋的气息里失去色调。原本肩上的爪印已经发黑,魂魄受损,是永世无法超生了。
斐守岁起身叹出一气,他无法为幻境里早早死去的可怜人阖上眼帘,便只能低垂下头,默念超生的咒。
本是从良了的,但命运不想让她成个好人,竟就这样一命呜呼。老妖怪无法共情所谓凡人的生死,他见过的红白喜事很多,这样仓皇着走的,也不在少数。
斐守岁闭目,拿出画笔为婢子画上一张幻境中人看不到的白布。这样也算黄泉路上有人照顾,不至于死的冷清,在望乡台的时候无处可望。
随后,斐守岁提袍踏入主屋。
此时池钗花还睡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唐年的到来。
唐年被乌鸦控制,一顿一顿地往里屋走,跨过屏风,撩开帘帐。入眼的是侧身而眠的池钗花。女儿家着亵衣,未有妆彩,也没点什么花钿,仅是淡然的美,也是在镇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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