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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瞭令去,让衆人好好待他,这才坐下来,与他好好说话。
面前漂亮得似玉雪雕砌的公子却神色平和,他并不恨这样的日子,他说,比起锦衣玉食却要受尽屈辱,如今他觉得很好。
间阡平複又打量瞭他,不得不赞,他确是美极,尤其是散著头发的样子。
自此,为瞭防止再度有人苛待他,她有时想起瞭便会来看看他。
过年的时候,她和一些大臣陪著永安王在宫中,衆人聊著,有人问起瞭她府裡的这个美人。
旁人自是皆以为这美人是她要收在房裡的。
几名大臣不怀好意的和她笑,显是嘲讽她女子之身收些美人在侧,间阡平却不甚在意,隻是担忧的看瞭看永安王。
这些年永安王如兄如父,间阡平隻在乎他怎麽想。
永安王隻温和的笑,说平儿开心就好。
间阡平心中一暖,待夜裡回府时,想到瞭席间衆人所言,便步子一拐,去瞭他那裡。
月色如霜,染华一人坐在清冷的院子裡,见她来瞭,不自觉的带瞭几分欢喜。
她与他坐瞭会儿,和他说,她一心出仕,隻愿跟在永安王身侧,改变这世道,从未打算成亲,也没打算收人在后院,让衆人误会他瞭,她之后会让人在府裡澄清。
他唇边的那抹笑意便凝在瞭那裡。
年关过后,间阡平便离瞭傢,染华本无权过问,隻是她长久不来,他终是忍不住去问瞭她的去处,这才得知,永安王的胸痛之症便犯瞭。
间阡平遍寻医者,查找良方,这一去,便是两月,待归来之时,人已经瘦瞭一圈。
他见她日日夜夜与医书草药相伴,便默默的在她身侧照料,这样月馀,她才将将的养回些原先的气色,却突然于一日倒地不起。
他又惊又怕,医者来看过,说像是中毒,他去检查瞭她的那些医书草药,这才知晓她竟在偷偷的为永安王试药。
间阡平昏迷不醒,他就守在她床畔,几日下去,他竟比床上的病人还要憔悴。
而间阡平的毒开始发瞭出来,整个人肿的不行,虽还昏迷著,却眉头深皱,可见著实痛苦。
这一日她终于幽幽醒来,恍惚著见身畔有人执著她的手,将她从不离身的玛瑙戒指,摘离瞭去。
这是她十五岁开始做官之时,永安王送给她的,他说红玛瑙象征著希望与运势,他送给她,愿她未来可期,鸿运当头。
竟敢偷她最珍贵之物。
她还病著,头脑并不甚清楚,隻一心恨此人胆敢动她心爱之物,一怒之下,起身便是一掌,隻是病瞭几日十分虚弱,手上也无多少力气。
然而这轻飘飘的一掌略过男子憔悴的面庞,却似一记重击,直打得男子眼中微光尽碎,怔怔的望著她。
她这才看清,身侧之人竟是他,对于甩瞭他一巴掌虽心下有些不忍,可目光触及那视若珍宝的戒指被他攥在手裡,心中依旧带瞭几分气性,勒令他将戒指还瞭回来,她冷声斥他不该动她的戒指,将他赶瞭出去。
染华立于昭阳之下,却浑身寒冷刺骨。
他第一次看她这样生气,却是为瞭个戒指。
他其实是知道的,这是永安王送给她的,他不隻百次千次的看到她戴著它,可他并没有想怎样,他隻是看著她因著毒性而肿起的手指被戒指勒瞭紧,暂时帮她取下来瞭而已。
原来,却是他连碰一下都不配。
这一年的年末,永安王遇刺,刀上染瞭毒,医者寻瞭个偏方,说是可以将毒引到他人身上。
间阡平几乎想都未想,便心甘情愿的去做这替死之人,她知道永安王定然不会许她这样做,在脑海中不停的想著要如何说服他,却没想到,她竟连门都没能出得。
拦下她的是她府裡那个没名没份的男子,染华。
向来顺从的他,头一次顶撞瞭她。
他豁出性命般去拦她,她竟一时无法,命府裡人拿下他,却是无人动作。
衆人皆知晓她此行是去送死,论心,无人愿她踏出门去,可论理,身为下属又不得违背她的意思,一衆人为难,最后竟一致的选择瞭两不相帮。
这一刻,间阡平才知晓,那总是看著纤细柔顺的人其实力气很大,她不过几下便被他制住扛在瞭肩上,带回瞭内裡。
间阡平因著他的忤逆心下怒极,却抵抗不得,这样的弱势令她觉得窘迫,一时气血上头,竟一把扯下瞭一旁的佩剑,指著他的心口。
你不过是我买下的奴。
盛怒之下她好像说瞭更多更伤人的话,可他一张似画般精致的面容并没有被掀起一丝波澜,好似已经打定瞭主意,无论她说什麽,都无动于衷。
死,或者,让开。
那清美绝豔的身姿依旧纹丝未动。
他半垂著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竟似解脱瞭般笑著说,你杀瞭我吧。
心下担忧主公的安危本就不安,现下又被一个仰仗自己而活的人这样忤逆,间阡平瞬间被激怒,料定他是以为她不敢,一剑便刺出。
却不想他当真未躲,剑刃刺入肌理的感觉令她怔瞭一下。
他本就生得如仙如玉,一身冷白的衣衫如今染瞭血色,更显得他带瞭几分靡丽。
他静静的望著她。
可他越是平静,她便越是著恼,手上竟用力,更深的刺瞭进去。
他终究再难站立,跪倒在她的面前,隻是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竟死死的拉住瞭她的手腕。
死生之际,他想的却依旧是要拦下她。
血迹渐渐在地上蔓延开来,她怔忡著,脑中一片苍茫,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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