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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1页）

&esp;&esp;“从刘嫣出事到现在，您家中没有收到过歹人送来的字条或是别的什么信物，索要钱财或是别的？”许锦之又问。

&esp;&esp;“不曾。”刘宴斩钉截铁地答道。

&esp;&esp;许锦之紧抿双唇，目光中透着一丝怀疑。

&esp;&esp;“仲明，你其实不必”

&esp;&esp;裴游之的话说了一半，便被刘宴打断。

&esp;&esp;“许少卿，我理解你的意思。我费了这般工夫，得以验证许少卿的观察力与人品，都是名不虚传。我还有何借口，对你藏着掖着呢？”刘宴语气谦和。

&esp;&esp;许锦之一下子察觉，大抵是自己多想了。

&esp;&esp;于是，他亦抱拳道：“是某多虑了。只是，目前嫌疑人犯案的目的，我还没有找到。不过，案子有了新进展，还与先前朝暮阁的案子相关，总是看见了希望，某会尽心尽力的。”

&esp;&esp;裴游之听到许锦之的话，捋着胡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esp;&esp;刘宴此时眉头紧皱，又开口道：“其实，老夫也并不认为，常相公会将官场上的恩怨，发泄到与他不睦的官员家中女眷身上。他是乙未科状元出身，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先前在福建游历之时，他怜惜一位年事已高的僧人孤苦无依，将自己手下一名叫黄彻的小吏送与他做徒弟，后来听说还把人带回长安养着。虽说，人有千面，但至少这件事说明了，他也并非什么心肠歹毒之人。”

&esp;&esp;许锦之沉默半晌，并没有接话。

&esp;&esp;他常年接触人性最阴暗一面，所以从不将人往好处多想。他并未接触过常相公，所以对方能为了泄愤，将事情做到哪一步，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他不会轻易下结论。

&esp;&esp;离开院子前，许锦之发觉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正是被刘家派来试探自己的小娘子。

&esp;&esp;小娘子对上他的目光，忙惊慌地躲开，随后又转身往屋内走去。

&esp;&esp;光线透过院子里的树木，落到小娘子的背上，单薄得令人怜惜。

&esp;&esp;其实，不用追问，许锦之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esp;&esp;倨傲骄矜，说明是家中的主子。可又被一家子拿来设作诱饵，说明地位不高，可以被牺牲——她是刘执经的庶女。

&esp;&esp;刘夫人爱女，爱的是自己的女儿，庶女却是眼中钉。

&esp;&esp;至于男人，利益在谁那边，他就站在谁那边。

&esp;&esp;许锦之的父亲并未纳妾，但不代表他不懂得，庶子庶女在家中的地位，其实还不如得脸的下人。

&esp;&esp;庶子还好，至少有科举的路子可走。但庶女，不能似商家女一样抛头露面，又没其他出路，只能任人宰割。

&esp;&esp;朝暮（十二）

&esp;&esp;回到家中，许夫人一直和许锦之说着刘家的种种好处，说刘夫人是个和善热心的，又说刘家家风正，每个下人都被教得规规矩矩的，奉茶端碗时，连头都不抬的。

&esp;&esp;“我瞧着，也不比那世家大族差什么了，果真还是要看耕读人家。奇怪的是，今儿却没见着刘相公的孙女，刘夫人说她病了，也不知好些了没有。”许夫人见许锦之没有反应，拱了他一下道：“家中库房还有上好的人参，你不如拿一根送去刘家。”

&esp;&esp;许锦之这才回道：“刘家虽不富裕，倒也不缺这些，圣人每年都赏。”

&esp;&esp;“你这孩子。圣人赏的，和你送去的，能一样吗？东西虽没那么金贵，但心意最重要。”许夫人见他不开窍，有些急了。

&esp;&esp;许锦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应付了母亲几句，转身离开。

&esp;&esp;刘夫人既没跟她说家中事，说明刘家是不希望太多外人知晓此事的，他自然不好多嘴。

&esp;&esp;清明假期很快过去，许锦之去牢狱见了梅儿一次，听闻萍儿中途来看过梅儿两次，每次都给她来送吃食，俩人也没说什么话。

&esp;&esp;这件事更加肯定了许锦之的猜测——邱娘子、梅儿、萍儿之间，必然有隐秘的联系，只是他目前未发现。

&esp;&esp;要不然，萍儿嘴上出卖梅儿，还能这么好心给她送吃食？等等送吃食？

&esp;&esp;许锦之以前审理过一个案子：一农妇每日给丈夫送饭，顺道给隔壁妇人也带一份儿。隔壁家中，常年是妇人下地，男人在家作威作福当大爷。农妇听到隔壁男人与姘头偷情，还说要杀掉妇人，把姘头娶回家。于是，农妇绞尽脑汁将男人与姘头偷情的画面，还有说的话都画下来，塞进馒头里，给隔壁妇人通风报信。妇人得到消息，赶回家杀了男人和姘头。

&esp;&esp;如果说萍儿和梅儿之间也玩这种把戏的话，那许锦之还真不好打草惊蛇。

&esp;&esp;反正抓梅儿坐牢的理由，是她殴打官吏。既如此，不如让李渭崖坏人做到底好了。

&esp;&esp;于是，许锦之吩咐李渭崖，叫下面人看紧梅儿和萍儿，只要萍儿再来送吃的，就想办法拦下，然后检查饭菜里是否有字条或是信物。

&esp;&esp;李渭崖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可他本人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只得同意。

&esp;&esp;随后，许锦之去了裴游之那里，他觉得想要找到案子新的突破点，可能要去周家，跟周二娘聊聊。

&esp;&esp;“我知道于周家而言，他们一定不乐意。可是除了周二娘这个活着的受害人，没有更好的突破点了。”许锦之说。

&esp;&esp;裴游之捋着胡子，沉默半晌，才叹气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

&esp;&esp;他与刘相是多年知交，于情于理，裴游之既答应帮这个忙，就一定会管到底。他不是不知道，此刻去周家对疯掉的周二娘进行盘问，无疑于伤口上撒盐，但眼下，这件事又必须要做。

&esp;&esp;周家，他只能顶着他这张老脸去得罪了。

&esp;&esp;去到周家时，许锦之便发觉，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警觉，眼角眉梢透露着对自己与裴游之的不满，却不能宣之于口。

&esp;&esp;周司考肤色黝黑，见着许锦之和裴游之时，整张脸像刷了层浆糊般紧绷着。

&esp;&esp;“您二位的来意，我已经知晓。只是春娘受到惊吓不小，您二位悠着点问。拙荆也会陪在一边。”

&esp;&esp;“是，某心中有数。”许锦之作了一揖。

&esp;&esp;于是，绕过走廊，进入一道垂花门，一行人便来到了周二娘周晓春的院子。

&esp;&esp;天气渐热，周晓春却裹着一层厚厚的绒毯，双目无神地蜷缩在床角，一听到什么响动，就害怕地叫唤。

&esp;&esp;“别怕，春儿别怕，裴寺卿和许少卿不是坏人，他们不会嘲笑春儿的，只是来问几个问题。”周夫人抱着女儿，哄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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