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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清如许（第1页）

“都起来吧。”

听到这声音，徐雪尽才知道皇帝在斜前方，那么貌似稍微跪得有些偏，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他整理衣服，跟着其他人站起来，下意识站在甄凌峰身后，然后朝皇帝看过去。

他们姓甄的倒是各个样貌好，徐雪尽心想，但仔细一琢磨，能不好吗？就算大昭第一任皇帝是个平平无奇的，找那么多貌美宫妃代代相传，能不变美吗？徐雪尽脑内策马奔腾，却突然被甄淩弘胸前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盘龙纹的金饰坠着一枚勾月模样的玉，这东西徐雪尽再熟悉不过，玉石中心一点若有若无的红，偶尔逆光时得见。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指尖深陷在掌心里。

另一半定魂玉。

就这么近，这么触手可得。徐雪尽开始胡思乱想，倘若他现在抽刀给皇帝一下，拽了定魂玉逃出宫，有几成把握？

“朕记得，你叫雪尽？”

没人说话，所有人下意识瞟向徐雪尽，连甄凌峰都侧了侧头，眼神暗示：表哥，皇兄在问你话啊！

徐雪尽还在想着逃跑路线。

“嗯？”甄淩弘笑了笑，“你在看什么？”

看我的命啊......徐雪尽心里回答，却突然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我？没、没看你的玉。”

甄凌峰：“......”

其他人：“......”

“表哥你在说什么......”甄凌峰急得要死，甄云濯的男妻是西陵氏嫡出子嗣还是煜威侯继人，这事在皇帝心中一颗刺他是知道的，甄淩弘性子阴晴不定，虽不至于杀了徐雪尽一了百了，但必然不会有好果子，这还能直白地盯上皇兄身上的东西啊，“快跪下！”

徐雪尽懊恼地皱眉，他真是......脑子进水了吗！但很快又松一口气，还好还好，心里的话只说了一半，起码没有说我想杀了你吧。

“陛下，臣胡言乱语，还请陛下原谅！”徐雪尽跪下来，看着诚惶诚恐地磕了个头。

“皇兄，表哥他就是.......哎？”甄凌峰本想挡在徐雪尽面前帮着说两句话，却见皇帝径直路过他，将徐雪尽扶起来。

不对劲！甄凌峰警铃大作。

“是哪块玉？”甄淩弘拎起腰上的一块龙纹禁步，“是这个吗？喜欢的话，朕可以送给你。”

徐雪尽嘴角微动，神情怪异。

这是打算......跟招揽西陵禾汜一样招揽他？

“臣岂敢收受。”徐雪尽退了一步，低眉顺目，“陛下不怪罪臣言行无状就好。”

甄淩弘见手上月白色衣袖离开，才有些回过神来：“无妨，一块禁步而已，你是母后的子侄，也是朕的兄弟，就当是朕送你的见面礼。”

徐雪尽：“......”谁要这块禁步啊！还没我雕得好！且我此刻收了，日后造你的反岂不是还要被说一句拿人手短？

正当他左右为难在想着要不再晕一次的时候，甄淩弘身后的大监小声惊呼：“陛下，贵君来了！”

亲人啊！徐雪尽差点泪洒当场，当即就给余贤磕一个。

他的近侍一路扶着他，神色担忧，余贤几乎半个身子撑在小太监身上，捂着胸口喘气。

甄淩弘面色一白，也没再管徐雪尽：“云舒！”

与这边身上还带着湿气的少年少女，余贤就好似被包裹着的脆弱琉璃，快要碎掉一般，叫人看一眼都揪心。甄淩弘一把将余贤抱起来，慌得怒斥：“都死了吗！叫太医！”

围着湖亭玩乐的人赶紧让道，徐雪尽自觉地往后面躲，顺便也颇同情地看了一眼余贤，好美的人，好脆的身体。

只是这一眼，却意外与余贤对视上。

“贵君嫂嫂......在看表哥吗？”甄凌峰疑惑地转过来。

徐雪尽也皱起眉，虽然短暂，却是真真切切的一眼。那双好像无情无欲的眸子里在那一瞬装着惋惜和悲悯，如同望向宿命的终局。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徐雪尽更加费解。

“还好贵君嫂嫂来了。”皇帝一行离开后，甄凌峰松了口气，他看向徐雪尽，笑得还是坦诚明亮，“表哥以后少见皇兄。”

徐雪尽点点头，本也不想见，跪来跪去的，烦得很，且他抬头就能看见那块定魂玉，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是看着皇帝身后浩浩汤汤的人，徐雪尽也自嘲了自己一句关心则乱......

“表哥，晖遥说的是真的。”甄凌峰见他若有所思，有些敷衍，忍不住又提醒道。

“你放心，我明白。”连皇帝都刻意不提他与王府的干系，此时敏感，避让为妙。徐雪尽倒是意外甄凌峰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心细之人。

甄凌峰见他这模样就知二人没想在一处，但目的相同就好：“皇兄走了！我们刚才的事继续，怎么说！还有人不服我表哥的书法吗？”

几个人早就心悦诚服，哪有不服的道理，方才见皇帝对徐雪尽态度温和，此时更是软了脸色。

徐雪尽很是谦虚地笑：“还是多谢太学大人的谬赞。”徐雪尽看了一眼这几个小孩，虽然都年轻气盛，但敢服输便已是难得，他指着平藤，骤然问道，“敢问大人，这位平公子，平素功课如何？”

那大人一愣，虽然不晓得徐雪尽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恭敬回答：“平藤课业居第二位，这孩子极擅水利。”

“啊是是是，表哥，阿藤还坐了小水车，去年农桑比赛时被母后夸过呢，说是利民的好东西。”

“哦？是吗？”不错不错，徐雪尽点点头，很是慈祥地看着平藤，“不愧是平大人的孩子。”

平藤忽然被夸赞，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他早没了刚才的倨傲，不敢看徐雪尽，倒像是面对师长一般：“不、不值一提。只是胡闹，父亲说我的想法虽好，细节却粗糙，真要做出来，还不太可能。”

“你还年轻，有什么可不可能，能装着民生就已经是你的本事了。”徐雪尽真心道，想来这位平尚书在位虽然不算鞠躬尽瘁，但能教出这样的孩子，说明还是个可用之人，“不过你学问不错，为何不参加科考？”

平藤支面露不解：“待春闱时直接去，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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