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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话虽如此,但被暄这么一说,内心深处确实有那么001的担忧。此时店门打了开来,走出两位刚结完帐的客人,顺道带出里头的一阵欢呼声和掌声──「…接下来轮到本社传奇人物,掌声欢迎前前前前…任社长,社办的百岳墙就是学姊当年的idea,大家…」
&esp;&esp;突如其来的动静,令我和暄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身子,透过半身高度的雾面玻璃窥看店内情况。
&esp;&esp;有位长发女生在一团前呼后拥下越眾而出,正是孟珊。只见她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神采飞扬地在立牌旁朝地图上比划着,想必是提醒学弟妹注意天候状况和装备行囊等类的吧!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却充分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自在与快乐。
&esp;&esp;我注意到孟珊穿了我上次陪她去新光三越买的白色毛衣,搭配着淡蓝色的长裙,也是一身「老师装」,大概是下班后直接从学校赶来的关係;须臾,有个念想如同暗影般地掠过心头:发型、星座、职业、甚至是笑起来的模样…难道说,我也是信奉浪漫主义的人吗?把现实中难以企求的空妄,透过偶然贴近的真实来重叠,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看似完好的感情状态是否其实很不堪?
&esp;&esp;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暄的声音在我耳边传了进来:「眼光不错,你女友很有气质、人缘又好,看来很受欢迎,你要多花点心思了。」
&esp;&esp;我示意暄差不多可以进去了,毕竟站在门外偷窥自己女友的感觉一整个怪;谁知暄居然露出一副「你嘛帮帮忙~」的表情,还给了我一个俏皮的白眼。
&esp;&esp;「你不进去?都特地跑一趟过来了?」我满脸问号。
&esp;&esp;「拜託~沐子邑同学,请你动动脑,你都说今晚不来了,结果还带着一个女生进去找她,你皮在痒?」
&esp;&esp;「那你还要我带你见她。」
&esp;&esp;「对啊!现在见到啦!」
&esp;&esp;「拜託~君子坦荡荡…」
&esp;&esp;「少说那个,女生才不会这样想。」
&esp;&esp;「你又不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及时收口,差点忘了暄就是女生,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esp;&esp;当晚,我收下值得日后裱框纪念的「违规停车逕行举发单」,骑着小赤兔载暄去她投宿的教师会馆;我们终究没有进牙买加仓库,而我心里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esp;&esp;至于原因,我不愿、也不敢去想。
&esp;&esp;※※※※※
&esp;&esp;隔天下班,我到罗斯福路圆环附近等暄下课,一见面她就问我姊妹花香鸡排还在吗?由于我也许久未再光顾,因此我们便沿着红砖道散步往t大校园里走,直到记忆中的香味扑鼻而来,才得以重温旧梦。
&esp;&esp;暄与我仍旧坐在图书馆前的石阶上,两人饶有默契地在凉风徐徐中将鸡排静静啃完。
&esp;&esp;「味道还在。」暄说。
&esp;&esp;「不过涨价了,而且感觉肉有变薄。」我说。
&esp;&esp;暄轻轻叹了一声:「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变的,记不记得我们修艺术赏析时看的那部《重庆森林》?里面好像有句话是说,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保存期限。」
&esp;&esp;儘管心里头不完全认同,但只有怕错的胆小鬼,才迟迟不敢交卷。
&esp;&esp;我感受着手中的鸡排残骸已逐渐降温,想活络一下气氛,便提议一起逛夜市;大台北都会圈夜市何其多,而暄却在听完我概述一轮后,挑了我最不熟的饶河街夜市,果真难以捉摸。
&esp;&esp;当小赤兔再度慵懒地停在八德路某条暗巷的红线上时,暄在后座提醒着:「欸~原来郝市长是你乾爹,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我拿出昨晚市府对小赤兔的「请款单」将其贴回原处,不慌不忙地说:「这个嘛~我是无福消受啦!不过像这种停车位一位难求的民间疾苦,人民的保母有时还不至于赶尽杀绝,应该可以谈点感情…」
&esp;&esp;暄直接一掌拍在我的左肩:「沐子邑,你很皮喔!」由于力道有点大,我赶忙讨饶:「暄英老师手下留情啊~下不为例。」
&esp;&esp;我们两人在週五晚间的夜市人潮里边逛边聊、边玩边吃,我刻意忽视周遭人群投射过来所残留的莫名虚荣感,毕竟,今晚就只是两位阔别许久的老友一道同游罢了,只不过这样的想法有多少比例能让人信服(包含我自己),并非是此刻的我想深究的事。
&esp;&esp;暄将吃了一小半的胡椒饼递了过来,表示她想玩捞金鱼。由于这是我的强项,因此便小露一手、迅速地捞了两隻朱文锦上来显显威风,不料暄却将这对难兄难弟倒回池中,开始追踪一尾体型量级明显超越同儕、黑白相间的凸眼金鱼。
&esp;&esp;但即便佛心老闆已多送了两支网,这尾「黑白郎君」却丝毫不给暄英面子,执意把正妹的失败当作自己的快乐,而暄坚持上演夜市版的「老师与海」,就在第八次鱼过网破后,老闆担心会影响其他客人的消费意愿,遂表示我们的投资金额已足以将牠带回,哪知暄在要不到第九支鱼网后果断起身,表示如此胜之不武、不要也罢。
&esp;&esp;将走未走之际,老闆一脸无奈地望着我,操着流利的台语揶揄着:「烟斗仔~恁查某朋友真有个性,爱注意啊…人讲胭脂马歹骑蛤…」我一个皱眉加苦笑,还来不及辩驳,便被拉着去买烤玉米,而理应纠结的心绪遂在熙熙攘攘中隐没。
&esp;&esp;今晚的句点依旧结束在教师会馆。夜色很静、很美,令我忍不住稍作逗留,我想着这幢楼房里某处的暄,也想着此刻人在宜兰的孟珊,而沿着人行道的树冠望去,天边明月恰似勾出一丝清冷的苦涩笑意,思潮起伏下,不觉忆起昔日修课时看过的一部老电影,最后一句好像是──「明天,明天又会怎样呢?」它是这么说的吗?是吗?
&esp;&esp;我将小赤兔在老家公寓的骑楼里停妥,伸手将钥匙放回口袋时,才发现那咬没几口的胡椒饼已不再烫口,想了想,便一个人在路灯下独自享用那些许馀温,让它重回37c。
&esp;&esp;※※※※※
&esp;&esp;孟珊他们学校要比到下午三点,估计回台北大概也是傍晚了;而暄第三天的研习只有半天,严格说来,只有一个小时的讲座加上两个小时测验,预计十一点考完,而我不到十点半就在教师会馆外等到她。
&esp;&esp;「老师早!看来考题不难。」我笑着对暄打招呼。
&esp;&esp;「早~考题是不难,写教案也难不倒我,重点是对象;我实习和代课带的都是高中生,小学生~我的天…根本是另一个物种。待会再聊,我需要沉淀一下…」
&esp;&esp;讲到沉淀,我就想到咖啡馆,寻思:「暄难得来一趟台北,得来点特别的…」因此连锁店先不考虑,脑海中掠过了曾经去过的菲玛、波西米亚人、ffeesweet、rufo、gabee、ffice…但最后还是决定去武昌街的「明星咖啡厅」,至于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儿应该很适合,当然,也比较近。
&esp;&esp;暄果然喜欢。
&esp;&esp;她喜欢店内的摆设、她喜欢二楼靠窗位置的採光、她喜欢三层点心的俄罗斯软糕、甚至连nu都喜欢,而我则喜欢…(算了!当我没想)
&esp;&esp;翻了好一会儿,暄点了杯维也纳咖啡,而话题就从维也纳开始。
&esp;&esp;「维也纳?你去过?」我问。
&esp;&esp;「没有。不过听说只要学音乐的都会想去维也纳。」
&esp;&esp;「你会什么乐器吗?」
&esp;&esp;「也不算会啦…只是以前读屏女时玩过一阵子电子琴。刚刚上课时,讲师说要当小学生的班导师得要精通十八般武艺才行,建议我们至少要学一下风琴和直笛,看来回去要恶补一下了。」
&esp;&esp;「你是念化学的,干嘛要学那些?」
&esp;&esp;「听说是当那群『贵子弟』吵翻天时用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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