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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课间操结束之後,路既棠刚到教室的外走廊,身後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学长!学长,先等一下!”
路既棠回过头去看,是沈释北。
这个学期,高二的学生社团干部要和高一的社团成员交接工作,逐渐退出社团,社长在前一周发了拟定的下一届社团干部的名单,而沈释北,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下一届社团的宣传部部长。
路既棠作为这一届的宣传部部长,需要和沈释北交接一些社团内部的事务。
沈释北依然是那副热情张扬的性格,他跑到路既棠面前,和路既棠打招呼,然後眼巴巴地看着路既棠。
路既棠停住脚步,他看了一眼腕表,“快上课了,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吗?”他问沈释北。
沈释北笑得很阳光,他把背在身後的一盒牛奶和面包拿出来,“学长,我听说你这学期不怎麽去食堂买早餐,正好我买多了,能送你吗?”
路既棠推了推细框眼镜,看了那盒牛奶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沈释北见路既棠没说话,于是接着说道:“学长,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对你最近教我接手宣传部的工作的感谢吧。”他眼巴巴的。
路既棠于是收下了,沈释北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高个子的男生脚步轻快地走了,像一只被主人奖励了的大狗,开心极了。
路既棠看了沈释北离去的身影一会。
他转身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殷倚松。
殷倚松低头看着他,目光有些凉,“你乳糖不耐,根本喝不了牛奶,为什麽还要收下他的牛奶?你就这麽喜欢他送的东西?”
他们俩站在教室的後门旁,殷倚松说完那句话之後,有其他同学从後门进出,他们俩被挤开了。
路既棠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只是在被挤开之後,顺着其他人回了自己的座位。
于是最终,他没有回答殷倚松那个问题。
但路既棠在沈释北再一次给他送早餐时,委婉地拒绝,让对方不要再送了。
高二第二个学期的日子就像轻摇鸟儿栖息枝头的徐风,平淡悠长地穿过时间之林。那天早上之後,殷倚松没再深问路既棠,他们又恢复了常态——偶尔一起去食堂,偶尔一起下楼集队。
暑气慢慢盛起来,他们的长袖蓝白校服从一次星期一的集会过後,换成了短袖。短袖的蓝白校服陪着路既棠,走过集会结束之後散开的人潮,走过高二的大考小考,再走过那一年的路既棠还是旁观者的高考。
这一年六月八日,高考结束。
晚上,数学老师在班群中发了一张照片。
南中“回”字形的教学楼正中央大屏幕的倒计时换了。
现在黑底红字的大屏幕上赫然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63天。
路既棠他们这一届,从这一天开始,成为了真正的高考生。
个人在时代的洪流中,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小水珠,被裹挟着向前。
不同的是,有的水珠茫茫然随大流,而有的水珠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何方。
高二的学生在炎炎夏日中结束了期末考。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分班表和高三任课教师表也随之公布。
另一个校区的两个文科班的学生搬过来,复读生组成了一个新的文科班。整个年级根据高二一整年的综合成绩进行大重组。
三班的男生走了三个。分班表出来那天,还是假期。寝室群里的消息刷屏得飞快。有人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留下来了。我听人说,这次是最後一次分班。以後我再怎麽努力也没有机会回到三班了。”他越来越绝望,“为什麽偏偏是高三这一年?”
吴睿凌和李未序一直在安抚他的情绪,其他人也发消息安慰他。
那天晚上,那个人道了谢,退出了寝室群。其他两个人也很快退出了群聊。
这些人,最终会成为他们生命中的过客。
令人憾恨又叹惋。
但人只能朝前看,只能往前走。
南中会把所有的资源往高三倾斜。高一高二的老师多是经验较少的年轻老师,进入高三之後,各班的年轻老师会被替换一部分。
三班原来的老师已经很优秀,本来没有必要换,但教历史的林老师怀孕了,高三的教学强度太大,于是学校安排了另一个刚带完上一届高三的历史老师接替。
新的历史老师姓程,是一个中年的女老师,优雅随和,荣誉满身。
林老师最後说:“程老师是南林市最好的历史老师,有她带你们,我就放心啦,同学们加油,祝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五天的假期结束,路既棠收拾东西回了学校。
这一整个暑假,他们都要和正常时间一样,在学校上课。
学校安排高三的学生在回学校当天换寝室。三班的男生寝室从三号楼的607室换到五号楼的305室。
搬行李就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过程。
在搬行李的过程中,下了雨。路既棠手边还抱着一个盒子,他站在廊下,看着檐外浓漓的绿意。有人冒着雨扛着东西奔跑,有人在楼道艰难跋涉。
还有人静立听雨。
等路既棠整理好一切,已经是下午的放学时间。
他跨过五号楼的月亮门,走出去了十几步,肩膀突然从後面被拍了一下。
他以为是吴睿凌追上来了,于是没回头,“我不去食堂。”
一条手臂搭上路既棠的肩膀,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可我想去食堂。”
路既棠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回头,眉梢上带着一点惊色与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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