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旧竹椅与新画稿(第1页)

旧竹椅与新画稿

初冬的阳光终于有了点温度。赵玉青推着母亲的轮椅走在医院花园里时,能看到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梧桐枝,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母亲裹着他从家里带来的厚毛毯,手里捏着那方浅蓝旧帕,帕角在风里轻轻晃。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明天就能出院了。”赵玉青把轮椅停在向阳的长椅旁,弯腰替母亲调整毛毯,“张奶奶昨天打电话,说给你晒了被子,还炖了鸡汤,就等你回去喝。”

母亲笑着点头,指腹摩挲着帕子上的兰花:“还是家里好,医院的床太硬,总睡不安稳。对了,你爸那把竹椅,你让张奶奶帮忙收起来没?我出院回去想坐着晒晒太阳,比沙发舒服。”

赵玉青心里一暖。父亲的竹椅是老物件,竹篾编的椅面,扶手被磨得发亮,是父亲生前常坐的——夏天在院里喝茶,冬天搬在炭盆边看报,椅脚还留着父亲用墨笔写的“竹影”二字,是怕搬家时弄丢。去年收拾老院时,他把竹椅搬到了画室的角落,蒙着块蓝布,偶尔还会坐上去画稿。

“我下午回画室看看,把竹椅擦干净,明天直接给您送回家。”他说,指尖碰到母亲露在毛毯外的手,还是有点凉,便把自己的毛线手套摘下来给她戴上——是母亲织的那副,灰蓝色,指尖绣着兰草,刚好能盖住她的指节。

“别耽误你画画。”母亲把手套拢了拢,“周医生说,你那画展的事,策展人很满意,让你这周把画送过去装裱。正事要紧,椅子我让张奶奶家的老头子帮忙搬就行。”

赵玉青没接话。他知道母亲是怕他累——这几天他白天在医院陪护,晚上回画室赶画,眼下的青黑重得像落了层墨,连李姐都私下跟他说:“赵先生,你今晚别回画室了,我在病房陪阿姨,你在旁边的折叠床睡会儿吧,陆总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个U型枕,说你总趴桌子上睡,脖子会疼。”

U型枕现在就塞在他的帆布包里,浅灰色的,和陆泽珩车里的毯子一个颜色。他昨晚没舍得用,放在画室的画案上,旁边压着张没画完的《竹石图》——是给母亲准备的出院礼,石缝里的竹根画得格外深,像要在纸上扎下根。

“玉青,这儿!”周明宇的声音从花园入口传来,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快步走过来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落叶,“刚去病房没找到你们,阿姨今天感觉怎麽样?”

“好多了,能自己走两步了。”母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多亏了你周医生,不然我哪能好这麽快。”

周明宇翻开文件夹,抽出张出院注意事项,递给赵玉青:“这是饮食清单和复查时间,阿姨回家後记得少吃多餐,粥里可以加点山药,养胃。对了,策展人那边我联系好了,後天上午十点在美术馆见,你把《秋竹图》《寒梅》和新画的《竹石图》带过去就行,他说特别想看你那幅《秋竹》。”

赵玉青接过清单,指尖碰到纸页的温度,像触到了片刚晒过的叶子。《秋竹图》是他参展的那幅,被陆泽珩加了射灯的作品,後来他又画了幅同款留给自己,藏在画室的樟木箱里,垫着防潮纸——那是父亲种的竹,他总觉得要留幅在身边才安心。

“谢谢周哥。”他低声说,这次没再推拒对方的好意。有些关照像老院的竹,沉默却扎实,推拒反而显得生分。

周明宇却像没听见,只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这是我托朋友在南方带的艾草贴,贴在膝盖上能驱寒,阿姨冬天容易腿疼,正好能用。”

母亲接过盒子时,眼角有点湿润:“你这孩子,比玉青还细心。”

赵玉青看着他们说话,阳光落在周明宇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很清楚,像画里的人。他忽然想起陆泽珩——那个总是站在阴影里,把关心藏在画具和粥碗里的人,和周明宇的坦荡不同,却同样让人心里发暖。

下午回画室取竹椅时,张奶奶正蹲在院角给墨团梳毛。三花猫舒服地趴在她腿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声,见赵玉青进来,立刻从张奶奶怀里跳下来,用尾巴缠住他的脚踝。

“刚给你妈炖了鸡汤,装在保温桶里了,你等会儿带医院去。”张奶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猫毛,“陆先生上午让人送了把竹椅过来,说是你爸生前用的那把?他怎麽知道你爸有这椅子?”

赵玉青愣了愣,跟着张奶奶走进画室。果然,角落里的旧竹椅被搬到了窗边,蒙着的蓝布被掀开,竹椅上放着块浅棕色的绒布垫,椅脚的“竹影”二字被擦得干干净净,连竹篾缝隙里的灰尘都没了。

“他怎麽找到这椅子的?”赵玉青伸手摸了摸竹椅的扶手,光滑得像块暖玉,是被父亲摸了半辈子才有的质感。这椅子他上个月才从老院搬到画室,除了张奶奶,没告诉过任何人。

“陈助理来的,说陆先生听你妈提过,特意让人去老院翻出来的。”张奶奶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是刚蒸的,还热乎着,“那後生细心着呢,知道竹椅硌得慌,还让人做了个绒布垫,尺寸刚好。他还说,你要是忙,出院那天他让人来帮忙搬东西,不用麻烦周医生。”

赵玉青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散开,心里却像被什麽东西堵着,又暖又涩。他能想象陆泽珩是怎麽“听”到的——李姐每天都会跟陈舟汇报母亲的状态,说些“阿姨今天念叨老院的竹椅”“想吃张奶奶的桂花糕”之类的闲话,这些话最终都会传到陆泽珩耳朵里,变成一把擦干净的竹椅,一块温热的糕点。

他走到画案前,那幅没画完的《竹石图》还摊在案上,石缝里的竹根已经画完了,正缺几片竹叶。他拿起陆泽珩送的狼毫笔,蘸了点新磨的徽墨,笔尖落在纸上时,忽然想起陆泽珩说的“竹看着直,其实每片叶子都在跟风较劲”。

原来有些较劲,是为了能站得更稳,好替谁挡住点风雨。

画案的抽屉里,放着陈舟早上送来的老宣纸。是陆泽珩托人从安徽带的,纸面上能看到淡淡的竹纤维纹路,陈舟留的便签上写:“陆总说此纸宜画竹,墨色能沉住,不易洇。”

赵玉青抽出一张宣纸,铺在画案上。他想再画幅《秋竹图》,送给母亲当出院礼——比参展那幅更繁茂些,竹下加块石头,像父亲生前常坐的样子。笔尖落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画竹的笔触里,竟有了点陆泽珩说的“韧劲”,不再是以前那种怯生生的细瘦。

墨团跳上画案,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阻止他继续画。赵玉青低头,看见猫的瞳孔在阳光下缩成细线,像颗黑色的纽扣。他把猫抱进怀里,指尖挠着它的下巴:“等妈妈出院了,带你回家。”

画室的木门被风推得“吱呀”响,赵玉青擡头时,正看见陆泽珩站在门口。男人穿着件深灰色羊绒衫,外面套着黑色大衣,领口露出点白色的高领内搭,比平时穿西装看着柔和些。他手里拎着个长条形的木盒,大概是新送来的画具。

“陆先生?”赵玉青慌忙把猫放在地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想把指尖的墨渍蹭掉。围裙上的兰草绣纹沾了点墨,像突然开了朵深紫色的花。

陆泽珩走进来时,带起一阵冷冽的风,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和画室里的墨香丶桂花糕香融在一起。他把木盒放在画案上,目光先落在那把竹椅上,又移到画案上的《竹石图》,最後停在赵玉青眼下的青黑上:“阿姨明天出院?”

“嗯。”赵玉青点头,指了指木盒,“这是……”

“陈舟说你缺块镇纸。”陆泽珩打开木盒,里面是块长方形的青石镇纸,石面上刻着竹纹,纹路和他口袋里的竹纹玉佩很像,“是老坑石,压画纸稳。”

赵玉青拿起镇纸时,能感觉到分量压在掌心,石面冰凉,却带着种温润的质感,像浸在清泉里的玉。他把镇纸压在新铺的宣纸上,尺寸刚好能盖住纸边,竹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真的有片竹林藏在里面。

“谢谢。”他低声说,这次没再推辞。有些好意像这镇纸,扎实又妥帖,接过来,才能让画纸更稳。

陆泽珩没说话,只是走到画案旁,看着那幅没画完的《竹石图》。石缝里的竹根画得很深,像能穿透纸面,扎进土里。“竹根要露三分,”他忽然说,指尖在纸面上方虚虚地划了道线,“藏七分,才显得有後劲。”

赵玉青的笔尖顿了顿。他之前总把竹根画得太满,怕人看不出“扎根”的用力,却忘了“藏”比“露”更见功底——就像陆泽珩做的这些事,从不说,却比任何言语都有分量。

他蘸了点淡墨,在竹根边缘晕开片阴影,像藏在土里的部分。墨色散开时,果然比刚才更有层次,像竹根真的在石缝里盘桓了多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我的七个姐姐绝色倾城

我的七个姐姐绝色倾城

我有七个绝色倾城的姐姐,她们都是宠弟狂魔,却不知我早已成为了令世界颤抖的王!大姐叶倾城,高冷总裁!二姐林青檀,妙手医仙!三姐柳烟儿,妖媚杀手!四姐王冰凝,美女记者!五姐楚瑶,神秘莫测!六姐萧沁,绝代影后!七姐洛漓,身份不凡十五年前,你们待我如至亲,十五年后,换我来守护你们。...

林期期顾时序

林期期顾时序

人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不再理会她的哀求。顾时序转身离开病房,...

小狐狸倒贴追夫,实则心机驯养

小狐狸倒贴追夫,实则心机驯养

(评分低是因为评价人数少,写得很用心,不影响观阅,小小给个机会,试看一下。)人设嘴硬心软毒舌影帝攻钓系心机美人狐狸受Omega安从然意外来到另一个世界,遇到了新婚第二个月意外去世的alpha丈夫,时闻徊。险些被坏人欺负的安从然一把扑进时闻徊怀里老公,有脏东西想欺负我。对我来说,你也是脏东西。时闻徊毫不留...

辅法魔行

辅法魔行

一个人类贵族中的败类,一个兽族王族中的混球,一个被教坏的精灵,外加一个心里阴暗的森林魔狼。这些家伙组成了一只队伍,虽说武技稀疏会的魔法也是被人看不起的辅...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