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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糊的稠与未粘好的(第2页)

林小满看着那半片竹叶,突然笑了笑:“你们俩啊,拼画都跟较劲似的。”她从画筒里抽出张自己的新作,是幅《芭蕉雨》,南方的湿润扑面而来,“我下个月要去南方办展,那边画廊说有个空铺,位置挺好,离周医生介绍的画室也近——玉青,你要是真想去南方,我帮你问问?”

赵玉青的指尖在浆糊罐沿划了划。糯米浆糊开始变稠,像他心里的犹豫,黏得扯不开。“再说吧。”他拿起镊子,又夹起片碎纸,“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画拼完。”

林小满的目光在陆泽珩脸上停了停。男人正盯着那半片竹叶,指尖无意识摩挲镊子的竹柄,像在想什麽心事,却没反驳“去南方”的话——他大概也知道,有些牵挂留不住,能陪对方拼完一幅碎画,就已经是偷来的时光。

“那我先回去了。”林小满拿起画筒,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玉青,拼不好也别硬拼——画没了可以再画,人别熬坏了。”她的目光扫过陆泽珩沾着浆糊的袖口,“陆先生也是,有些事强求不来,体面点,对谁都好。”

陆泽珩的镊子顿了顿,没接话。只是把那半片竹叶又往中间推了推,像在说“就算是偷来的时光,我也想多留会儿”。

雾散时,画案上终于拼出了小半幅《竹石图》。

石纹的裂痕像道没愈合的疤,竹叶的边缘还缺着角,可总算能看出点原来的样子。陆泽珩用镇纸压住拼好的部分,指尖在裂痕上碰了碰,像在确认这不是幻觉。“比我想象的好。”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累,“剩下的明天再拼?你手该歇了。”

赵玉青把镊子放进木盒,指尖的浆糊已经干了,留下层透明的膜,像道没说尽的黏。“不用了。”他把没拼完的碎纸收进青瓷盘,“剩下的就算了——留着点遗憾,比硬拼出全尸强。”

陆泽珩的喉结动了动。他看着赵玉青把青瓷盘放进樟木箱,动作轻得像在埋什麽珍贵的东西。“我知道你还是要走。”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雾散前的最後一缕,“去南方也好,那边的芭蕉雨适合你——只是别忘了,老城还有张奶奶,有墨团,还有……我。”

赵玉青的指尖在樟木箱的锁扣上顿了顿。锁扣是铜制的竹节款,是陆泽珩去年送的,说“防潮”。“我知道。”他没回头,只是把箱盖慢慢合上,“我会常给张奶奶打电话,墨团……你要是不嫌弃,就帮我照看。”

“我不嫌弃。”陆泽珩说得很快,像怕他反悔,“墨团上次蹭我裤腿时,爪子没伸出来,它知道我没恶意——我会给它买你常喂的那款猫粮,放在画室窗台上,它要是想你了,就去那儿等。”

赵玉青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墨团总在陆泽珩来的时候躲在画架後,却会偷偷把猫毛蹭在对方的西装裤上,像在做标记。原来连猫都知道谁是真心疼它,人却要靠“算了吧”“不值得”来硬撑。

陆泽珩收拾工具时,把那罐糯米浆糊留在了画案上。“这个留给你。”他的指尖在罐口的竹纹上划了划,“以後画坏了画,想拼的时候能用——就算你去了南方,也可以寄回来,我帮你拼。”

赵玉青没拒绝。他看着陆泽珩拎着木盒走出画室,背影比平时直,却在快到巷口时,脚步慢了半拍——像在等一句挽留,又像在跟自己说“该走了”。雾彻底散了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没说尽的痕,淡了,却还在。

张奶奶在葡萄架下摘葡萄时,看到陆泽珩在巷口站了很久。

男人手里的木盒沾着点浆糊,西装袖口的碎纸还没拍掉,却在看到她时,扯出个极淡的笑:“张奶奶,玉青的《竹石图》拼了小半幅,石纹很有劲儿——他父亲要是看到,肯定会夸他。”

张奶奶把一串青葡萄递给他:“泽珩啊,有些画拼不起来没关系,只要看画的人记着它原来的样子,就不算真碎了。”她看着男人把葡萄小心地放进西装内袋,像在藏件宝贝,“玉青把你送的浆糊收进樟木箱了,你说他要是真不想见你,还会留着你的东西?”

陆泽珩没说话。他摸着内袋里的葡萄,青得发涩,像他现在的心情。可张奶奶的话像颗没化的糖,藏在涩里,让他觉得这场“注定推开”的拉扯,或许不是终点——至少他还能陪对方拼半幅画,还能在对方的樟木箱里,留下罐带着糯米香的浆糊,留下点“我来过”的证据。

上车前,他回头望了眼画室的窗——赵玉青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那罐浆糊,对着阳光看,像在确认里面的糯米香是不是真的。陆泽珩突然觉得,就算以後隔着南北的梅雨季,就算再也不能一起拼画,只要对方还留着这罐浆糊,只要他还记着那半幅《竹石图》的样子,有些青痕就永远不会消失。

赵玉青在画室的傍晚,把那罐糯米浆糊放进了樟木箱的最底层。

上面压着陆泽珩送的竹根镇纸,再上面是装着碎纸的青瓷盘,最上面是父亲的老砚台——像把没说出口的牵挂,层层叠叠地藏着,怕潮,又怕被人发现。他拿起那半串青葡萄,是张奶奶後来送来的,说“泽珩让给你的,他说‘青葡萄泡酒会回甘’”。

周明宇来送药时,看到他在洗葡萄,指尖的浆糊膜还没掉,像层透明的印。“陆先生刚才给我发消息,问你手疼不疼。”他把药膏放在画案上,“他还说‘南方的画室要是需要装裱工具,让陈舟给你寄’——你看这心思,连你去南方後的事都想到了。”

赵玉青把葡萄放进玻璃罐,倒了点米酒。青紫色的果实在酒里慢慢沉下去,像颗颗没说尽的心事。“我知道。”他用没受伤的手盖上罐盖,“可知道又能怎麽样?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有些画只能一个人画——这样对谁都好。”

周明宇没再劝。他看着赵玉青把玻璃罐放在窗台上,阳光透过罐壁,在画案上投下片晃动的光斑,像南方的芭蕉叶影。梅雨季的风从窗缝溜进来,带着糯米香和米酒的甜,像在说:有些青痕不必粘牢,只要记得彼此拼过半幅画,记得浆糊的稠和葡萄的涩,就已经是幸事。

赵玉青对着玻璃罐里的青葡萄看了很久。他知道这些葡萄泡透了会回甘,就像他知道,很多年後想起这个梅雨季的午後,想起那个蹲在他对面拼画的人,想起浆糊粘在指尖的黏,心里大概也会泛起点说不清的甜——不是拥有的甜,是“曾靠近过”的馀味,淡,却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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