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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第2页）

“那…”他忽地把脸凑过来，“凑近点，一起吹！”

林今昭推开他的脸，嫌弃道：“离我远点，你才是大火炉。”

“切。”他退开一步，幼稚地用手在虚空中划了条三八线，“够远了吧！”

上学的时候两人也立过这样的三八线。

四四方方的小书桌，面积本就不大，他还总是霸占她的领域，有时是胳膊肘，有时是脑袋，有时是笔，有时是本子。

更有的时候，他买了杯奶茶，或是一些零嘴，放到她桌上，夸张地喊：“糟糕，到你的领域了，那只能你喝了！”

後桌看着他夸张的表演，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刚刚手也越界了，咋不切下来给她？”

三八线在小船骤然下坠的瞬间化为乌有，林今昭扯着沈岁桉的衣摆，看他染上笑意的眉梢，怀疑道：“你知道这里会垂直下落，还不提醒我？”

“嗯哼。”他还欠揍地挑了下眉，“毫无心理准备才刺激嘛。”

出来正好是一间商店，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杯子落地，碎片散落来开。

身穿蓬蓬裙的小女孩无措地站在碎片间，游客们的视线都汇聚过去，有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沟通情况。

“唉！叫你注意一点！”女孩的母亲拍了下女儿，小声呵斥道。

羞愧的粉缓缓爬上女孩的脖颈和耳朵，她一直低着头没敢动弹。

像是世界上每一个做错了事，等待惩罚的小孩。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赶到，第一时间是把小女孩抱出来，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小女孩瘪着嘴摇摇头。

“那没事啦，不哭，玩得开心哦～”工作人员笑眯眯地安慰她。

“世界上还是有很好的大人的。我记得之前看到过，有个小朋友在迪士尼丢了条项链，几天後迪士尼找到项链邮寄给她，落款是人鱼公主。”沈岁桉说。

这种处理方式确实很温暖，林今昭看着女孩重新活跃起来的背影，却想到另外一层：“还有可能，以後有些家长会更加放任对子女的看护，因为觉得打烂也无所谓，反正不用赔钱。”

沈岁桉侧头看了她几秒，叹了口气，“这就是人性。”

有时候林今昭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就连在这个人类奋力搭建起来的童话世界里，首先想到的还是人性的另一面。

她不对一切抱有期待，并且还会在看到所有不公和悲惨之後，叹一句：“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但她又是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奋不顾身地向前，不计後果地反抗，希望能够带来一点改变。

她也会快乐，只是在快乐落幕过後，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忽地离自己很远，留下的只有疲惫与不安。

渐行渐远的人际关系在她看来，是常态。

林今昭侧头看向沈岁桉的侧脸，他的面部曲线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下变得朦胧。

很少有人，这麽坚定地遵守约定，又这麽执拗地维持友谊，她想。

也许这一回，不该再把他搞丢了。

“喂。”沈岁桉察觉道她的视线，微微倾身，“看烟花，看我干嘛？”

林今昭偏开头，躲开了印在他眼里的烟火，擡头仰望属于所有人的夜空。

灯光闪烁，节奏层层递进。

“Tolearn，andtolove，andtodream，andtodance.”

“Livethemomentandlovethememory.”

歌声落下，烟花消散在夜空中，在灯光亮起前的那一瞬间，人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唯有音乐留下的尾韵扫过心尖。

人群中传来一片嘈杂声，有人惊呼，有人录像，大家自发地向外散开，空出一小块圆，给一位浪漫至极的准新郎留出单膝跪地的空间。

求婚的人正好在两人旁边，他们获得了最佳的观赏位。

灯光伴随着如浪潮般的掌声亮起，今晚的男女主角早就抱成一团，激动地转着圈。

“原来突然被求婚的时候，是真的会幸福哭的。”林今昭看着瞬间落泪的准新娘子，感叹道。

沈岁桉瞅见她那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大张旗鼓的方式。”

“嗯？”林今昭眨了眨眼，“是不怎麽喜欢，但我可以围观。城堡丶烟火丶交响乐。公主被她的王子求婚了，人间确实也会上演一些童话故事。总有人正幸福。”

只是美好结局之後，会走上怎样的道路，只有主人公自己知道。

返程的人流量多到可怕，他们像是沙丁鱼，被塞到了罐头里。在罐头里，不分你我，脚尖抵着脚跟，身体挨着身体，形成密不透风的墙。

林今昭抢占到角落的位置，两人挨得很近，她稍一擡眼，就可以看到他的嘴唇。

“欸，沈岁桉。”

太近了。她呼出的气息带出了脖子上的痒意，沈岁桉下意识地想往後撤，却动弹不得。

沈岁桉突然意识到，沙丁鱼好像也分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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