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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第2页）

他的成绩很好，是那种一骑绝尘的好，这也让老师注意到了他的心理和社交问题。

在高一的时候，他的班主任让他们的心理老师去多照顾一下他。

许白榆一开始因为竞赛和一些事情始终推脱着独自去见心理老师，直到一节心理课上，心理老师讲了她当年刚来带的第一届学生。

她说她工作了十年，却永远记得当初高三第一名的那个孩子，在高三提前补课的那个月的第一周就想过在最偏僻的实验楼那边想着离开这个世界。

她说这个的时候满是庆幸，但是庆幸过後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到遗憾和可惜。

那个男生没有成功，因为另一个男生发现了他没有按时回宿舍，找了学校很多地方，才在实验楼那边发现了他。

许白榆听到这儿，写题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错愕地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心理老师并没有明说那两个学生是谁，但是这个答案在许白榆心里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

他第一次单独走进了心理老师的心理咨询室，但是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问别人。

许白榆擡眼看向白胜达：“我问她，老师，你知道那两个学生後来怎麽样了吗？”

许白榆自嘲地笑了笑：“那个老师很聪明，猜到了我可能认识他俩，就直接说了。”

“他俩都是好孩子，他们的後来却实在令我感到惋惜。”心理老师温柔地对许白榆说，“我看出了那个拯救他的男生喜欢他，也看得出来他俩互相依靠的喜欢，我都知道……但是那时候的我却没能帮到他们。”

心理老师默默低了点头：“所以有的时候，人总是会在重要的选择时，出于自我保护，人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事。我不知道你跟他们什麽关系，但是……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

许白榆深吸一口气：“她说得很对，这一切都不是任何人的错，那个年代同性恋在很多人眼里跟变态没有区别，在道德上被判了死刑一样。”

“所以我那时候在愧疚些什麽，我中考结束下意识选择了当年他们的学校不就是为了跟他们感同身受吗？不就是为了听到心理老师的那句'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吗？”

许白榆想到这里忽地笑了起来：“那我将我那麽多年的愧疚又是哪来的呢？我不明白……就像我不明白'爱'为什麽会是鱼罐头一样。”

白胜达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人是一个奇怪而又卑劣的生物，他们的情绪来源奇奇怪怪，他们的行为总会带着自私自利。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哪怕姜丹没有死，那结局又会怎麽样，这依然是一个痛苦是结局。

“所以，我的恨从来不是对于许凯哲。”许白榆笑着擡手指向自己，“这麽多年，我的恨从来都是对那个跟他越来越像的自己。”

“他将我对这件事的愧疚不断地放大，不断地加注在姜丹上，让这件事始终伴随着我一点点长大。然後，直到我发现事情的真相。”

白胜达发现了不对劲：“为什麽这件事会跟许凯哲相关？那个时候不是你妈妈在带着你吗？”

“你记得许凯哲入狱前是干什麽的吗？”许白榆不紧不慢地问道。

“法律顾问和律师……”白胜达似乎意识到了，震惊地看着他。

“是啊，律师。他是二十年前对于戒同所恶劣治疗事故原告方的律师……”许白榆平静地陈述着回忆里许凯哲给他的涂鸦和心理暗示，“他比我更了解这件事的细节，甚至比当事者都了解……”

“他将那件事的细节揉碎，以涂鸦的方式展示在我的面前。

他知道我看得懂其中是什麽意思，里面包括了戒同所里面的一些治疗手段，一些谭哥和姜丹在里面的经历。

他将这件事的苦楚随着我认知的完善以及对于这件事理解不断地增长，然後让我在这份痛苦里体会到自己存在于事件中的样子。”

许白榆的平静让白胜达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他并不是对于这件事有多痛苦，而是……

“这就是我卑劣的地方，我在这份痛苦里，我体会到了许凯哲想要让我感受到的安心，一种自己存在的安心。”

“也许这个情绪的描述并不准确，但这份卑劣的情绪确实是我所渴望的。”

许白榆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不喜欢他，我更厌恶跟他相像又被他掌控的自己。

他说得对，我是他理论上最完美的继承人。”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让白胜达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可是你没有成为他，不是吗？”白胜达拿起茶几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你的思想，你的意识更能融入这个社会，你不是他，你是一个独立思想的个体。”

许白榆看着杯中的热茶，丝丝热气化作水雾飘散进空气里。那是一杯浓茶，应该是大红袍，是他曾经跟白胜达说过的那个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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