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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第2页）

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麽，但是生命的意义就是在于哪怕让生命看了这个世界一眼，边足够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真的明白了妈妈为什麽要救他，为什麽要有生命的一个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带来了是多年的痛苦或者是错误的灾难，生命始终需要着这麽一个机会。

他陪了那只小猫在宠物医院呆了很久，直到医生说等过两天可以过来接它。

小猫很黏他，可能因为它也知道是他像妈妈一样给了它再一次生命，出院的前一直在笼子里趁着他的手。

可是，许白榆不能家里不能养猫，因为那个时候许郁离还在读高中，而且许郁离猫毛过敏，养不了。

所以，他把小猫病好後毫不犹豫地抱给了苏山暮，还给小猫起了一个名字——“起司”。

“因为那天因为它起司面包卖完了。”许白榆笑着摊了摊手，“现在起司也一只六岁的大猫了，苏山暮把它养得很好。”

许白榆歪了歪头看向他：“看起来我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连小猫也安排得很好。”

许白榆接着低下头，看向指尖。

“所以这样我还能好好地离开，不是吗？”

“我的病像一个需要钱和血的无底洞，这个病的病理就像是我的人生一样，总会在我努力生活的时候一点点生长，伴着我长大。”

“一岁的时候，医生说我可能活不下去。十四岁的时候医生说我可能活到三十多。十八岁，医生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

“一岁的我靠着庆阳雪和许凯哲一个劲地砸钱，活了下来，十四岁的医嘱让许凯哲开始放弃我，让我的生活有了转机，十八岁的我为了郁离无时无刻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告诉自己要活到生活变好。”

许白榆朝着白胜达笑了起来，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我得到了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郁离能忘记那件事的影响成为舞者的未来，一个能够好好生活的未来。”

“可是我好累……”

“我一直觉得除了医学角度，这个病的病理是我对于生活丶对于自己的每一次努力。”

“但是这样的努力对于这个病确实一次又一次的徒劳。”

许白榆看向白胜达，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嘴角的抽动暴露了他在强撑的事实。

“我也想过我能不能为了别人努力活下去，就像我妈为了我和郁离坚持治疗一样。”

“我有想过我能为了我爱的人活下去，但是满背的疲惫和徒劳已经压着我喘不过气，我发现我真的好想休息一下。”

“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不治之症，在不断地抗争里夺取多一天的生命，直到这个病跟着我成长到我生命的黄昏。”

苦涩的药物从舌尖顺着喉管一点点下滑，这个过程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来自肺部的刺痛一次又一次要挟着他的心脏，扼制着他的生命。

从前一切的徒劳已经不是希望他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在阳光下跑跑跳跳。

那些一次又一次附加的痛苦为的只是能够让他的呼吸能够延续，他的脉搏能够继续跳动。

他不喜欢四季，因为小时候的四季，他都是穿过病房的窗户去看，看那如同挂画一样的四季混着仪器的声音让他厌烦。

他不喜欢四季，不喜欢妈妈离去的春天，不喜欢那个旧友停留的夏日，不喜欢去年医生告诉他生命将枯的秋风，不喜欢那个妹妹哭泣的冬雨。

“我哪怕现在接受治疗，也许能多活到明年，或者是後年，但是我不想再吃药了……太苦了，为了那点茍延残喘的时间来说，药太苦了。”

“哪怕是最甜的糖块也没办法压住那一份苦涩，那是跨越时空的画面，我看见小男孩哪怕因为苦药却没办法向妈妈哭泣的无力。”

“我以为爱真的能帮我坚持下去，但是鱼罐头不是药，是慰藉品……我发现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真的很想不再吃药然後好好睡一觉……我真的很想那麽自私一次，胆小懦弱也好，卑劣私逃也罢。我不想再这麽苦下去了……”

“我真的好想想自私那麽一次，我不想再依靠苦涩的药物活下去。我因为药苦了一辈子，我真的不想再苦下去了。”

白胜达沉默了。

他的生命却如靠着残蜡留存的火苗，那灰黑色的烟雾里攒满了他灰白的回忆。

他其实很年轻，他甚至还没有到二十九岁，但是这些年的疲惫已经把他弄得面目全非。

直到这个时候，时间将至，是不舍，也是解脱……

“你的想法一直都是对的，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到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人，这是你给自己选的结局，那就是你最好的结局。”

许白榆看着他，忽地像是释怀了一样笑了几下。

“可是我还没明白爱啊……所有好的结局里我没有想到怎麽去向他去描述啊……”

白胜达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是有着遗憾不是吗？”

许白榆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

他张开手心，星星似乎亮了一点，许白榆小心地将手链放回口袋里。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白榆，本来就是星星，也是要回到天上的。”

“我知道我活不长，但是我还是自私地开始了这个一定会由我现离开的感情。”

“可是我一直都想着，也许我能给他一个期许，但是由于我知道这个承诺一定不会长久所以我从来没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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