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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娘（第2页）

大姐婆家的男人都被抓了壮丁，老三家的男人订了亲还没结又自己先逃了，小妹还没说婆家。

她没说她自己的事，但看眼下她跟着娘家姐妹逃难，恐怕家里男人也不十分可靠。

听说萧世祯的情形很不好，因此她们从定州一路往幽州逃。我不免跟着忧心忡忡。虽然知道我再忧心也没用。

她见我脸色黯然，又劝我。

过了一会儿，大姐又进来，说道：“看样子娃儿是饿了，你喂喂。”虎儿在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这才有机会好好看他一眼。五官自然还没张开，缩成一团，但已经能看出带了两痕浓黑的眉，像极了萧世祯。还有乌黑明亮的大眼，将来一定挺拔的山根，方正的小嘴巴。透出白的娇嫩皮肤。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不哭了，稀稀落落几根长睫毛上还挂着泪。

我将脸贴上他的小脸，轻轻地唤他：“虎儿……”一边笑，一边眼泪便掉下来。

大春起身，走几步背对着我们站着。

大概庄户妇女，一些方面不太回避。我要奶孩子，二红领弟她们在近前，我便不好意思撩衣服。

慢吞吞撩起来，还没撩完，只听领弟道：“呀，胸前这麽扁，你这是第一胎？”

我心里腹诽，还没成亲的姑娘怎麽知道这麽多。

我脸通红，动作越发拖拉。还是二红看出来，笑道：“新媳妇，害臊，这有什麽呢，都是女人。我们回避去外间。”

我连忙说不必。

领弟笑着向大春道：“姐你听听，二姐这话倒好像奶过好几个孩子似的。”

大春闷声道：“你闭嘴。”领弟便讪讪地嘟囔几句去跟招弟说话。

二红的眼里便有些黯然。

见我目带关切，她笑道：“不讨官人喜欢，被他打了几下，孩子没了，就再没怀上。”

领弟听她这麽说，又在那边起了腔：“是‘打了几下’就算麽？他都不知死哪儿去了你还这麽替他说话！”

大春转身瞪她一眼道：“你闭嘴！再吵吵，出去！”

领弟彻底安静了，眼神里却是不服气。

虽然嘴巴刻薄没个把门的，但却是一心心疼自己姐姐。只是说话难听罢了。

怪不得先前她们说关键时刻别指望男人救命。

我笑道：“既然和姐姐有缘分，姐姐若是不嫌弃，我就让虎儿认姐姐做干娘如何？让他将来孝敬你。”

二红眼睛亮汪汪的：“你这话当真？”

我笑着点点头：“若姐姐肯给虎儿这个福气，哪里能不当真呢？”

二红笑得开心，回头看了大春一眼，大春咧嘴笑道：“这事儿还用问我？”

二红便褪下腕上一只笼在袖子下的细细的银镯子塞给我：“那便和妹妹定下了。”

我连忙推：“他有福气得姐姐疼他就够了，哪能再要姐姐的东西。”

大春笑道：“我们乡里的规矩，你便收了罢，也算上我的份。”

招弟在旁边听得有趣，跑过来笑道：“还有我的！”

大春笑着戳戳她额角道：“你才多大，就给人当干娘。”

招弟笑道：“我给他当小姨还不成？”

她眼睛圆圆，一眨一眨，说得可爱，大家都笑了。

领弟晾在一边，眼馋又尴尬，也插言道：“这样的事怎麽能漏了我呢？我也当虎儿的小姨。”说着便上来抱他。

虎儿被他一抱，不只是哪里硌了一下，本来迷迷糊糊喝点奶就睡的，现在先是几个人大说大笑一闹，又被她一硌，哇地一声哭出来。

领弟扎煞这手，抱也不是，松开也不是，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大春抱过去，笑道：“一看就知道没抱孩子的，这事儿得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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