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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伴（第2页）

衆人当然没有异议，狗男便跟她们搭档去了。小条露出胜利的微笑。季节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看着他。华尔兹音乐响起，小条向她挥出手臂，风度翩翩地邀舞。

季节一听见音乐，就会自动收起不快的表情，释放出最专业的情绪和微笑。她轻盈地举起手臂，一只手缓缓搭在小条的右肩，一只手缓缓落入小条的左手。第一小节的步子已经跳起，她的手才完全落定，形尽而意不尽。小条一手护住她的肩胛骨下方，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小手。

他们大步滑行，起伏，摆荡，好像在音乐中随波逐流。音乐是从他们身上流淌出来的，旋律顺着他们手臂和脚步延伸出去。季节的头向左斜上方倒去，胸腰後倾，而小条的头也转向他自己的左斜上方，他们的上身组合成一朵打开的花。两人的目光无法交汇，季节却能感受到小条的笑意。

音乐声停了。季节直起身来，对他刮目相看：“可以啊条儿，我看你都能当助教了。”

条儿含蓄地说：“还可以，我大学选过体育舞蹈，来之前自己又看过黑池比赛的视频。”

“……”季节尽量淡泊地说，“我是你那堂课的师妹哈。”

“好巧哦，小师妹你好。”

又反复练习几遍後，崔老师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所有人，在你们刚才练习的基础上，试着两个人从盆骨开始贴在一起，互相错开一点，男生的右腿对着女生的右腿。你们的盆骨应该往前推，两个人的骨盆中间夹一张纸，跳起来都不能掉的。”

教室里一片哗然。每对舞伴都尝试贴住，但发现一但跳起来又会分开。

新一轮音乐响起，所有人都卖力地往前推骨盆，迈步，然後被对方的腿绊住。季节贴上了小条。她感到小条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也迎合上来。他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季节的手，整个人似乎在热血循环，身上的温度都让季节觉得发烫。她忽然想起封城时，有一天晚上小条带她走出封锁线，他们在大街上跳华尔兹，总共转了两个圈，伴奏的只有风声。

找准了节拍，两人同时滑动脚步。他们始终贴在一起，就像崔老师要求的那样，即使盆骨之间夹一张纸也不会掉落。小条的身体不仅没有和她分开，反而越来越紧密。

等到两人松开手时，他的白脸依然发红。他背过身去，双手叉在腰间，眺望着窗外的风景，微微吐着气。他好像在冷却着他自己。季节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急忙走到别处去纠正学员的动作。她的脸也开始发热了。

舞曲反复播放数次後，一节课结束。崔老师宣布下课，大家在季节的带领下鼓掌，然後各自散开，去换衣服换鞋。季节转过身来，正好一步踏进小条的目光里。他正专注地看着季节，嘴唇微微抿着，但热烈的丶侵略性的气息还是从他周身上散发出来。

季节的脚步顿住了。他又看了几秒，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再出来时，终于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狗男也换好了衣服，正在整理背包。整堂课上，季节觉得自己和小条好像在联手冷落人家，于是她走过去歉疚地说：“这堂课感觉怎麽样？我觉得你跟得挺好的！”

狗男感激而羞涩地笑了：“比我预想的要好，我觉得，我准备好了，下节课我就可以带我对象来了。”

闻言，小条又半垂下眼皮，掩饰着得意的目光。狗男走时，他还特意过来打了招呼：“兄弟，祝你顺利，下节课我就不来了，这个舞好难哦。”

“……”季节只想给他一个扫堂腿。

像是感受到季节的杀气，小条吊儿郎当地走到她面前，双手一伸：“季老师，教教我《淡水暮色》。”

季节打了一下他的手：“那是狐步，你先把华尔兹学会吧。”

小条却说：“我想学《淡水暮色》，真的不教我嘛？”

想到他排挤狗男丶干扰自己执业，季节告知他：“我今天不认识你！”

“你每天都不认识我。”小条哼了一声，“学会之後，我要约你去游乐园跳这首歌哦。”

季节惊讶而期待地睁大了眼睛，小条双手拉住了她的手：“来嘛，快摆好造型，盆骨要贴住，一看你就不专业。”

“……”

季节贴上他的身体，很想踩他一脚。教室里只剩下两人，她发现自己明明柔韧结实有肌肉，贴在那坚实而健硕的体格上，竟然被衬托得发软。小条的体温又开始升高，在季节的指点下，他们一步一步跳了起来，好像相拥着在暮色中旋转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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