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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蒋暨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心脏突然也有些疼,他又一遍轻声回应她:“我在。”
&esp;&esp;“对不起。”她说。
&esp;&esp;“没关系。”蒋暨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esp;&esp;实际上蒋望舒已经烧得有些糊涂,她分不清现在是在什么时候,是她已经离开这里六年又回来了呢,还是在她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呢。
&esp;&esp;不管是什么时候,反正,总归她总是让蒋暨看着她的背影,总归她总是对不起蒋暨。
&esp;&esp;她有什么资格叫蒋暨“哥”呢,哪有她这样的人。蒋暨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esp;&esp;蒋望舒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模模糊糊想不真切,也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她眼睛里的泪水开始肆意地流淌。
&esp;&esp;蒋暨哑了声音:“别哭。”
&esp;&esp;“我从来没怪你。”
&esp;&esp;意识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变得昏沉,在蒋暨温和的声音中,蒋望舒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sp;&esp;蒋暨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疼地叹了一口气。他蹲在她的床边,垂眸认真地看她。
&esp;&esp;脸变瘦了,脖子似乎也是。是他的错觉吗?蒋暨总觉得,蒋望舒刚离开这里的时候,分明还没有这么瘦的。
&esp;&esp;他不用想也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肯定过得不怎么好。即便是好的,但总归也是辛苦的。
&esp;&esp;但是没关系。蒋暨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以后他在这,肯定会让蒋望舒好起来。
&esp;&esp;蒋暨起身打算去给蒋望舒装点温水,这样她口渴的时候可以喝,但是他刚动,蒋望舒就好像有感应一样,又开始用那样让他心疼的时候喊他:“哥。”
&esp;&esp;蒋暨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蒋望舒勉强地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得不行:“你陪我睡。”
&esp;&esp;蒋暨的动作停顿一秒,蒋望舒沙哑着声音又重复:“陪我睡。”
&esp;&esp;蒋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轻手轻脚地躺上床,因为不敢挤到她,所以他半个身体都在外面,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esp;&esp;蒋望舒的眼睛又闭上,身体却循着他身上的味道,往他那边蹭了蹭。
&esp;&esp;蒋暨一动没动,任由她往他这边蹭一点,又蹭一点,最后几乎是整个身体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esp;&esp;他垂眸看过去,蒋望舒的眉头舒展,似乎睡得很舒服。
&esp;&esp;蒋暨在心里叹了口气。
&esp;&esp;算了。就当做是像小时候那样,在她生病的时候抱着哄她睡觉吧。
&esp;&esp;疤痕
&esp;&esp;蒋望舒感觉自己坠入了沉沉的云朵里,迷迷糊糊间她开始做梦,很多很多的梦。梦里全是蒋暨,全是这些年来,她对不起蒋暨的一桩桩一件件。
&esp;&esp;她梦到蒋暨辍学的那一天。
&esp;&esp;那一年蒋望舒还很小,是还在读小学的年纪。她就读的小学是公立的,不用收学费,只是偶尔需要交一些买书的钱,不多,但是她不止一次听到蒋壮骂她赔钱货,说等她读完小学,就把她卖去做妓女。
&esp;&esp;蒋望舒虽然年纪小,却听得懂蒋壮话里面的恶意,她一边战战兢兢地上学,一边偷偷攒钱,中午在学校吃饭的时候她只吃米饭和蔬菜,剩下来的钱她全部偷偷藏起来,但是她也知道,就那么几块几块地攒,她根本就凑不够上初中的钱。她可以考到公立的初中学校,但是蒋望舒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蒋壮还会不会给她生活费呢。
&esp;&esp;日子每一天都是黑暗的,在同龄人和小姐妹手牵手去学校后面那条小吃街逛的时候,她总是强撑起笑,说谢谢你们的邀请,但我得回家写作业了。
&esp;&esp;蒋望舒不知道蒋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辍学去打工的,她只知道那天下午阳光很好,蒋暨脸色平静地把校服脱掉,轻声告诉她不要害怕,好好上学,他会供她上学。
&esp;&esp;蒋望舒一开始听不懂,愣愣地反应了一会,才急切地问他是什么意思,问他以后不上学了吗。
&esp;&esp;他摇摇头:“不上了,上学没什么意思。”
&esp;&esp;蒋望舒知道他在说谎。她见过他和那几个大哥哥去打篮球时神采飞扬的模样,见过他满分的数学试卷,见过他埋头做题时的专注神情怎么会没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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