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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雾隐山从古以来便有神灵庇佑。许多年前天地大战，有天神双手持重斧落入雾隐山，失去记忆，被雾隐山人捡走。大战末期，神灵法术乱飞，巨大火球从天而降。是这位落入人间的高大神明持双斧护卫雾隐山，雾隐山才能安然无恙，没有一个人因大战而死，也没有一个人流离失所。乱象平息后，那天神拒绝回归天庭，拿着两把斧头，走入了雾隐山深处，化为雾隐山神，世世代代庇佑山民。

&esp;&esp;“池州信结”的真正起源，是雾隐山神斧柄上的挂饰。雾隐山神的挂饰是红白二色的绳结，而池州货郎们只能用蓝白二色的绳结，一来他们在澄衣江边长大，信奉水神，而来也是借这绳结的模样，祈求雾隐山神保佑。

&esp;&esp;“……你怎么知道？”孙荞问，“你爹娘说的？”

&esp;&esp;小寒：“住在雾隐山里的人都知道。但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提起了，大家也都不信雾隐山还有山神。”

&esp;&esp;孙荞只觉得问了也是白问：“难道真有么？”

&esp;&esp;小寒有些激动：“当然有！雾隐山神是庇佑我们的神灵！山神身高九尺，有一双很大的手……”

&esp;&esp;然而小寒后来说的任何话，孙荞都听不进去了。“九尺”，九尺男儿！她与小寒告辞，就要朝知州府衙奔去。

&esp;&esp;“姐姐！”小寒追着她跑出来，手里拿着那串半片铃铛的挂饰，“给你。”

&esp;&esp;“这是你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孙荞不要。

&esp;&esp;小寒：“可你一直看着它。你看它的模样，就好像……它是个让你开心，又让你忍不住伤心的东西。姐姐，我在池州有家，什么都很好很顺利。我想把它给你。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偶尔看着它，想起自己的家乡。”

&esp;&esp;把铃铛拿在手中，孙荞才发现铃铛上还以镂空之法刻着许多条划，像文字，也像图画。“这是一首歌谣，唱给小娃娃听的。雾隐山神在山里走动的时候，树会摇动，溪水会涌起来，小娃娃会被吓哭。但只要对他唱起这首歌，他就能做一个被阿妈抱着，好好睡觉的梦。”小寒看着孙荞，“姐姐，你哭了？”

&esp;&esp;“……没有。”孙荞紧紧握住那铃铛，把它仔细地收在了袖中，“小寒，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esp;&esp;她揣着这一蓬冰凉却像心脏一样热的铃铛，站在了知州府衙门口。

&esp;&esp;孟玚不在府衙，官兵认得孙荞，一番指点：大人在家中，家就在府衙背后的巷子里头。

&esp;&esp;孟玚的家没有官兵把守。孙荞拍了半天门也无人来应，干脆越墙而入。

&esp;&esp;才落地便听见熟悉的呵斥声：“什么人！”

&esp;&esp;初四提着剑跑过来，一见是她，主动笑道：“大人在凉亭里。”说完示意孙荞跟自己走。

&esp;&esp;孙荞盯着初四：“……”

&esp;&esp;初四哂笑：“不不，我平时还是会好好保护大人的。”

&esp;&esp;宅子里很少人，走了一路也只有初四。孟玚在后院的亭子里打盹，手里的书卷已经滑落到地上。孙荞示意初四止步，走过去捡起书册放在桌上，低头便看见孟玚衣袍间露出的瘦削颈脖。初见时孙荞顾不上观察，此时仔细一看，他瘦得脱了相。

&esp;&esp;池州地界势力复杂，孟玚年纪轻轻就要管理这么麻烦的地方，不知其中又有多少波诡云谲。他出身寒微，朝中没有什么借力，独立支撑，实在有许多难以诉说的艰难。

&esp;&esp;茶水已经凉了，初四换了新茶上来，又拿了一件披风交给孙荞。孙荞接下了，想想又觉得不妥，回头对初四说：“等等，你先帮他盖上。”

&esp;&esp;她一出声，孟玚便醒了。睁眼见孙荞就在面前，他先是惊诧，随后笑意才从眼睛里溢出来。他只是睁开眼，却仍未清醒，伸手拂去孙荞肩头的海棠花片，又要牵她的手：“你又来看我了。”

&esp;&esp;孙荞：“你还未醒么？”

&esp;&esp;孟玚的手指一僵，双眼忽然清明，立刻松开手，垂眼研究桌上的热茶。

&esp;&esp;孙荞把“九尺男儿”之事告诉孟玚：“杀人的是‘九尺男儿’，雾隐山神身高九尺，传说中又有红白二色的绳结……池州命案，与我儿女之事，都与这‘雾隐山神’有关。”

&esp;&esp;孟玚问：“既然是山神，为何要杀山民？”

&esp;&esp;“凡人冒犯神灵，神灵该杀就杀了。神佛从来不慈悲，对人世间也没有一份怜悯。”

&esp;&esp;孟玚居然点点头。孙荞：“……你同意？你也认为是神灵杀人？”

&esp;&esp;孟玚：“不，我不信神。只是你说什么我都点头，习惯罢了。”

&esp;&esp;孙荞：“……如果凶手真的假装雾隐山神杀人，说明死的这五个，还有白锦溪，这些人一定做了冒犯山神的事情。”

&esp;&esp;孟玚：“白锦溪也是西崀村人。”

&esp;&esp;孙荞激动起来：“一定与西崀村有关！”

&esp;&esp;“……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么？”孟玚说，“从马泰死在你身边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有人引领着你。”

&esp;&esp;“我有什么可被人谋算的？”孙荞说，“闲话少说，若白锦溪醒了，麻烦请人立刻告诉我。”她说了小寒家面摊的位置，“我现在去西崀村看看，若能逮住这‘九尺男儿’，白锦溪必然会告诉我，我想找的人在什么地方，或者这位‘雾隐山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esp;&esp;“孙荞！”孟玚根本无法挽留她，刚倒出来的茶泼了他一身，孙荞仍像之前一样，越过树梢消失了。

&esp;&esp;初四在角落躲躲闪闪，此时才敢钻出来：“大人，今晚还得去水龙吟，您要不换一身衣服？……这什么？”

&esp;&esp;他从桌下捡起一串铃铛，只有半片。

&esp;&esp;“是孙女侠掉的么？我追上去还给她……还、还是大人您还？”

&esp;&esp;孟玚起初只是目光一扫，明明已经走出凉亭，忽然转头跑回来，拿过铃铛，对着傍晚的日光细细端详。

&esp;&esp;雾隐之神07

&esp;&esp;高浪街一切如常，只是路面巡逻的人多了，面色凝重、耳语不停。

&esp;&esp;姜盛虽然要求孟玚去找老御医，但老御医第一回上门，便被水龙吟里的大夫轰了出去。高浪街黑医很多，白锦溪最为信任的是一个叫李锁的人。李锁俨然是白锦溪的护卫者，包括老御医和姜盛，谁都不得进入白锦溪的卧房。孟玚察觉水龙吟内部确实以白锦溪和姜盛为首，微妙地分野出两个派别，但还未成对峙之势。

&esp;&esp;今日水龙吟有人来邀请孟玚做客，原来是早晨时白锦溪醒了。

&esp;&esp;白锦溪的卧房就是一道屏风，屏风后面还有一道新拉的帘子，帘子后头有模糊人影。阻挡之物实在太多，孟玚来了几次都没看到白锦溪。带孟玚进来的姜盛大步走入卧房，还未掀开帘子，便被里头的人推了出来。白锦溪虽然虚弱，但语气恼怒：“滚出去！”

&esp;&esp;不知姜盛那里激怒了他，孟玚一脸平淡，袖手而立，等姜盛绷着脸离开才出声询问白锦溪病情。白锦溪背上受的是重伤，几乎可以致命，但凶手下手的时候不知为何，在击中白锦溪的瞬间忽然收了力。白锦溪最终只是受伤过重，但性命无忧。

&esp;&esp;孟玚心中一动：身高九尺，却能进入戒备森严的白锦溪身边，还能从后方给他致命一击；而白锦溪和之前五位死者，都来自西崀村。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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