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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话（第3页）

死无对证，都由陛下自己说罢了。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陛下叹息道：“青儿……”

我仍旧没有说话。

“我最舍不得让你难过。之前不是不想解释，是怕又惹你伤心，今日也是我不好，不该再提这些。”

我轻轻叹息，“往事已矣，多说无益。”

“都是我不好，从此再不提了。可你要信我，否则我该伤心了。”

我被陛下的话给逗乐了，不由打趣道：“陛下伤心是什麽样子，我真是想象不出来。”

“青儿，你舍得让我伤心吗？”

我看着陛下同我撒娇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总算是笑了。”

瞧着陛下认真做事的模样，让我既恋慕又感叹，我拿着博物志在一旁陪着，但心思并不在书上。

陛下大约也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含笑问我道：“在想什麽？”

“治蝗虫的法子，这本书上有许多，不过还是要因地制宜的好。兴修水利，做到旱涝无灾；改变作物的布局，减少蝗害；也可在山坡放养鸡丶鸭丶鹅等家禽防治，把蝗虫吃掉。目前看第三种法子可以救急，前两种法子可以治本。雪灾的情形书上写了，却没有给出任何可以抵挡的法子。我在想：农业为本的国家，总是为蝗灾和水患所苦，但还有法子解困；可游牧为主的国家，一旦被雪灾或旱情困住，好似就是灭顶之灾。大约是因为粮食可以存储，而牛羊肉不能长期存放，没有积蓄便无法利用之前的积累度过难关，似乎去别国抢劫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陛下告诉我，“烈武国今年旱情尤其严重，大批牛羊死亡。若是不生事来我国抢劫，就只能跑去抢突多国的，否则他们就过不下去了。可突多国离他们远，不如来我国抢劫方便。对待强盗，朕一向认为不该手软。朕本意是要战，可要赢的一场大战，必须上下同心，做好所有准备。如今，我国的情况也有为难之处，之前的地震和疫情让一些地方的百姓受苦。好在当地的州官还算得力，灾情已经有所缓解。问题是如此大面积受灾，百姓的口粮吃紧，加上战事需要大批军粮，所以朝内战和两派一直争吵不休。”

“粮库的存粮或异地高价购粮，是否能够解决目前的问题呢？”

“存粮不多，高价购买财政吃紧。”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

陛下道：“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朕也知道。可谁都不傻，只要刀剑入库，敌人就知道如今我国正处于为难之际，和谈的条件必定十分不利。”

我见陛下眉心紧蹙，略微沉吟了一下，我同他笑道：“麻痹敌人好似在做战争的准备，让他们不敢轻易一战，更要让他们知道——即使他们不惜一切战赢了，也没啥好处；事实上却做和谈的打算，把消息悄悄放给他们的细作，让他们觉得不打战也可以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抢劫不可容忍，但贸易可以接受。如果和谈的条件是——用他们明後年的牛羊马匹换一些救急的物资，当然赊欠一定要有利息，并且由于怕他们反悔，必须以他们重要的人或物为质押，还可以附上若干有利于我们的条件。但这些信息，不是我们主动告知的，最好是由他们满心诚意地提出。若是能够形成新的共识，让彼此都有利可图，这样大约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吧。”

“兵者诡道也，你的话正合这道理，倒是一个新思路！”

陛下热切地看着我，我不由推辞道：“我只是信口胡说，歪打正着罢了。”

“聪明之人的胡说八道，往往比一群愚笨的人吵上半天还有用处！我的青儿聪慧，总能有奇思妙想！”

我被陛下夸得脸热热的，不由低下头继续看书。

“青儿，为我抚琴，好吗？”

“嗯。”过了一会儿，我坐到古琴前，才问他，“要弹什麽曲目？”

“随你。”

我略想了想，一首《高山流水》，便从指间流泻而出。

我弹琴的时候，陛下一直在对我笑，眼里都是满足。

我也含笑看着陛下，两心相知，不必多言。

接着，我又弹了一首《渔樵问答》。

等我弹完，陛下对我得意道：“青儿，我已经有主意了。”

我没有问陛下的主意是什麽，只是按弦又弹了一首曲子，名为《巧胜曲》。

曲子终了，陛下已经来到我身边，他将我抱坐在怀中，对我温柔笑道：“青儿，你要一直陪着我。”

“嗯。”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答允他。

当晚，陛下与我一起弹琴，一首新曲自然而生，陛下取名《欢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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