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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根（第1页）

灵根

没过几日，谢令姜家三人参加完蔡方寸的继任仪式便打算回平安镇。

好在新任家主似乎并不怎麽在乎家主权利，交代一切照旧，又让蔡君谟代行家主职责，然後拿了家主供奉便回山门去了。

权利交接平稳过渡对他们这些旁支来说正是再好不过。

谢家三人对殷修远有些不放心，便决定回去之前再去看看他。

素府门前还是之前的样子，仅几个路人走过，寥落凄清。

三人推开素府大门便看到殷修远坐靠在一株枯树下，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大人？”

喊了几声不见回应，谢庄担心正要上前查看，却见满地纸鹤忽生磷火幽光，振翅间带起星屑般的碎芒，绕着殷修远织就九重鹤阵。始终蜷于其肩头的碧玉小扇舒展叶脉，叶肉间竟渗出琼浆玉液，顷刻化作淡青灵雾漫卷开来——那分明是千年灵植才能孕化的乙木精气。

谢庄尚未来得及後退，便见龟裂的枯木表皮泛起翡翠脉络。虬曲枝干在月华流转中膨出翡翠新芽，转眼抽成三尺青枝，枝头玉色花苞如星子坠满夜幕。更奇的是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三千胭脂雪同时绽放，竟将方圆十丈染作瑶池花宴。

谢令姜怔忡擡手，一枝绯云恰巧垂落鬓边。指尖触及花瓣的刹那，凝露般的凉意席卷而来，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昆仑山巅的蟠桃宴，又似是瑶姬舞袖掀起的香雪海。待要细嗅时，掌中桃花忽化作流萤消散，唯馀一丝甘冽萦绕在鼻尖，恍若仙人随手掷下的偈语。

谢令姜恍惚回神。

原来正是赶上殷修远突破，溢出的木属性灵气使周围的所有生灵受益，谢令姜更觉自己神思清明了许多。

当夜谢家宿在客栈。谢令姜裹着素麻被衾数床沿纹样，三尾缩在她脚边呼呼大睡。忽听窗外传来熟悉的草叶簌簌声。推开菱花窗，见一只纸鹤悬在眼前，纸鹤中荧光流转如星图。

“阿娘快看！”谢令姜赤脚蹦下榻，“是殷叔叔留的传讯纸鹤！”

蔡琰就着烛火细看，纸鹤背面显出蝇头小楷：「忽有所悟，往南寻道。三尾非凡兽，望善饲之。山高水长，或有重逢。」

回到平安镇那日，谢令姜发现酒肆招旗换了新。玄色锦缎上金线绣着蔡字，风起时仿佛小扇在云端摇曳。

晚上谢令姜趴在窗台看月亮。三尾蹲在砚台边，尾巴卷着毛笔乱涂乱画。

“要是能像殷先生那样御剑……”她伸手接住飘落的槐花，学殷修远的样子掐诀。

“咻！咻！三尾，我厉不厉害！”

三尾突然“嗷”地蹦起来，眼睛里映出点点银光，身的毛都炸开了，不再是平时的蓬松，而是根根竖立如针——案几上剩的半块芝麻饼竟悬在半空！

虽然只维持了三息，谢令姜却兴奋得满床打滚。三尾被她搂得喘不过气，尾巴尖冒出小火苗抗议。

“等进了仙门，我给你炼最漂亮的尾环！”她把小兽举到眼前，“要翡翠镶金丝的，比杨如是他爹的扳指还气派！”

三尾歪头吐着舌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月光透过窗格，在床帐上投出人宠依偎的影子，像幅未干的水墨画。

晨雾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漫进窗棂时，谢令姜已经第一百次摆弄腰间的锦鲤荷包。三尾蜷在妆奁上打哈欠，尾尖扫过蔡琰连夜绣的桃纹内襟——那里藏着只纸鹤，是当年殷修远留下的传讯符。

“娘亲当年测灵根时……”蔡琰给女儿梳头的手顿了顿，桃木梳齿勾住一缕翘起的碎发，“也是这般石榴红的日头。”铜镜映出她眼底的波光，仿佛又见深宅里那扇朱漆测灵门，自己攥着阿姊衣袖迈过门槛时，绣鞋上缀的珍珠都在打颤。

蔡琰看着铜镜里映出女儿无忧无虑的小脸，打住了话。

往事已矣，如今的日子已是困在深宅大院里的人求都求不来的，她还有什麽好怀念的呢，即便测出女儿无灵根，又有什麽关系？对她来说，一家子平平安安足矣。

谢令姜一家到的时候镇南老槐树下已是人头攒动。

今日是二十年一度测灵根的日子，镇上大半的人都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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