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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1页）

&esp;&esp;杨衍侧着身子，挨在窗边往楼下望。他这方位只能看到门口右侧的巷道，若是朱门殇从另一个方向回来，那便要错过。但妓院内已无更好的位置可供遮蔽。

&esp;&esp;杨衍心中忐忑。一边祈祷苍天有眼，莫让自己错过仇人，又要加倍注意长街上的动态。

&esp;&esp;他就这样看着，直等到黄昏日落。一旦入夜，灯火便暗，所幸群芳楼是妓院，张灯结彩，视野虽短了，近处反而比白天更亮些。

&esp;&esp;杨衍见到两条人影，一人便是朱门殇，另一人正是当日灭门的仇人，石九！

&esp;&esp;杨衍眼前一花，气血贲张。提了剑，也不管人，匆匆忙忙便下了楼，先躲在屏风后，见石九与朱门殇正在门口说话。朱门殇进了妓院，杨衍急忙躲到另一侧去，又见石九正要离去，正待要跟，群芳楼的姑娘又在门口呼喊，似在揽他入内。

&esp;&esp;石九犹豫了一会，进了群芳楼。

&esp;&esp;杨衍心跳加速，正寻思一个偷袭的好地点，突然一个声音喝问道：“你在这干嘛？”

&esp;&esp;杨衍一惊，转过头来，一名中年壮汉正盯着他看，那是群芳楼的护院。

&esp;&esp;那壮汉问道：“你拿着把剑站在这干嘛？”

&esp;&esp;杨衍这几日未出房门，除了送餐的姑娘外，护院都未曾见过他。他一瞥眼，见石九正往这方向走来，转身要走，却被护院拎住衣领拉回，那护院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是跟谁进来的？”

&esp;&esp;杨衍又急又慌，忙道：“我是朱大夫的徒弟。”

&esp;&esp;护院又问：“朱大夫的徒弟？我怎没见过你？你拿着剑干嘛？”

&esp;&esp;杨衍忙道：“练……练剑。”

&esp;&esp;护院道：“练剑你到外头去练，躲这干嘛？”

&esp;&esp;杨衍见石九走近，更是心慌，正无处躲避，只能侧了身，藉壮汉身躯遮蔽，石九浑然不觉，就从他面前走去，两人距离不足五尺，几乎只要一拔剑便能互相刺杀的境地。他心头一紧，一时不知怎么应付。

&esp;&esp;护院又要追问，杨衍怕惊动石九回头，忙低声道：“嘘！”

&esp;&esp;那护院见杨衍神态鬼祟，但对自己又并不惊惧，说不定真是朱大夫的徒弟，心想朱大夫可是不能得罪的贵客，一时不敢对杨衍发作，也低声向他问道：“怎么？”

&esp;&esp;杨衍用眼角余光直盯着石九，见他渐渐走远，深吸了口气，心头方才稍定。

&esp;&esp;那护院仍自对杨衍追问不休，杨衍便对他说道：“别叫我师父知道，不然又要受罚了。”

&esp;&esp;那护院一脸疑惑，杨衍又道：“我几日前才被师父救回来，他收了我当徒弟，要我每日练剑两个时辰，又苦又累，练了几天，手都破皮了，实在吃不得这苦。所以躲在这偷懒。要是给师父知道了，他要打我的。”

&esp;&esp;说着，杨衍张开手，果然手上都是水泡破皮，这是新手练剑磨出的伤，那护院学过武，自然认得。皱起眉头问道：“朱大夫还会剑法？”

&esp;&esp;杨衍道：“我师父会武，你不晓得？”

&esp;&esp;护院道：“看那模样也知道会武，只是没看他配剑。”

&esp;&esp;杨衍道：“师父会的东西可多了。求你了，你别抓我去见师父。”

&esp;&esp;护院想了想，拍拍杨衍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少年，别偷懒，我在你这年纪时，师父也是教我天天练功。你猜怎么着？”

&esp;&esp;杨衍与朱门殇相处这几日，见多了他扯谎的本事，自己本就聪颖，不知不觉学得了几分，这临时编造的说辞，竟也让这护院相信了。

&esp;&esp;杨衍道：“大哥定是勤奋苦练了。”

&esp;&esp;那护院道：“屁！我就跟你一样，天天开小差，所以只留在这儿当护院。妈的，当年怎么就不会想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杨衍盯着石九的背影，记着他进了哪间厢房，顺口回道：“我叫杨衍。”

&esp;&esp;护院道：“杨小弟，听哥哥一声劝，少年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esp;&esp;那护院缠着杨衍说了一会道理，杨衍只是唯唯诺诺，临走前，护院还拍拍杨衍的肩膀道：“小差开够了，别耽误练剑了。”

&esp;&esp;杨衍道了谢，来到厢房外，他手上拿着剑，往来客人妓女又多，他怕自己太过显眼，就站在墙边偷听。听到石九在叫艳红的名字，突然灵光一闪。走到中庭，察看房前门牌，找到艳红的房间，伸手一推，房门没锁。

&esp;&esp;他进了房间，掩上门，钻到床底下。

&esp;&esp;杨衍心想，如果石九带了艳红回房，上了床，自己便可趁机刺杀他。他抽出剑，正比试着如何下手，却发现剑身太长，床高太短，摆弄几下，总不得势。此计似乎难成。

&esp;&esp;他正要翻出床底另寻位置，呀的一声，门又打开，杨衍急忙闪回床下，只见两双脚在床沿间纠缠，不正是石九？

&esp;&esp;杨衍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察觉石九把艳红放倒在床上，正在脱衣。他就想翻身而起，一剑取了石九性命，但此时难辩床上人方位，既怕石九察觉，又怕误伤了妓女。

&esp;&esp;若在几日前，杨衍怒火正盛。势必不顾一切搏命一击，但这几日让朱门殇磨了锐气，众妓女又待他温柔。他本非残忍之人，冷静之后，便知感恩。他默默吸口气，竭力平静心情，等待机会。

&esp;&esp;过不一会，又听到床上传来轻微呻吟声。不知怎地，杨衍脑中突然轰地一声，天旋地转，控制不住地手脚抽搐，全身痉挛。恍惚间，那一夜的惨剧又在他面前重演，破碎、支离，却历历在目，像是刻入脑海深处的伤口猛然爆出了血柱，一股疯狂的暴动与剧烈的恐惧如巨石压在胸口。恐惧来自恐惧的本身，无法挣扎也不能摆脱，逼得他喘不过气来，终于控制不住，惨叫了一声。

&esp;&esp;石九瞬间从床上翻起，喝道：“谁！”

&esp;&esp;救难

&esp;&esp;石九听到有人惨叫，从床上翻起身来，喝道：“谁？”

&esp;&esp;突然“砰”地一声响，朱九殇踹开房门，石九看不清来者是谁，忙抄起桌上配剑，朱门殇却快了一步，一拳狠狠揍在石九脸上，骂道：“操你妈，跟我抢女人！”石九被打着一阵晕头转向，正要拔剑，听见声音耳熟，抬头见是朱门殇，忙道：“你干嘛……”，还没说完，又是一拳正中面门，这两拳力道厚重，登时鼻血直流，又听到燕红大喊：“别打啦！”

&esp;&esp;石九被打了两拳，心头火起，正要拔剑，突然胁下一麻，不知怎地，手臂竟举不起来。忙喊：“住手，快住手！”朱门殇假意定睛一看，骂道：“怎么是你，我救你师弟，你抢我女人。”说罢甩开石九，抓住燕红骂道：“你个臭婊子，不是说好不接客，给我戴绿帽子，我打死你！”

&esp;&esp;燕红忙用手捂着脸慌道：“不要打我！”见朱门殇没挥下拳头，斜眼去看，见朱门殇挤眉弄眼，知道当中有诈，只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响应，于是道：“我是妓女，怎么不接客？”朱门殇道：“我跟七娘说，挣到钱就替你赎身，你怎么又接客了？说，是不是这家伙逼你的？”

&esp;&esp;石九忙道：“我没有，没有！”朱门殇抓住石九道：“我们夫妻的事，你给我滚出去。”

&esp;&esp;石九道：“等一下，刚才我听见房里有别人的声音。”朱九殇骂道：“操你妈还聒噪，滚！”说罢抓起床上的衣服，推着石九出门，石九不断辩驳，朱九殇佯怒只是不听，骂道：“我出来要是再看见你，管教你师弟命根烂到肾去！”随即用力将门锁上。石九楞在门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sp;&esp;朱门殇刚关上房门，转头看向燕红，眼神似在询问，燕红斜眼看向床下，朱门殇一边破口大骂：“不是说好了不接客，你是瞧不起我？老子要挣钱多的是门道。”一边伸手入床底，将杨衍拖了出来，只见杨衍双眼翻白，全身痉挛，四肢不停抽搐，燕红不由得呀了一声叫了出来。

&esp;&esp;朱门殇骂道：“说话啊！不敢说话了？”说着撕下床单，塞入杨衍口中，以防他咬到舌头。又拿了枕头垫着，把他身体侧向一边。

&esp;&esp;燕红终于会意过来，骂道：“不见你拿钱来赎身，窑子里花言巧遇的恩客还少了？别光占便宜，有本事把钱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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