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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郎!住手!”云十三娘失声尖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旦动手,便是万劫不复!
千钧一发之际,酒馆门口厚厚的棉帘又是一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股浓烈丶复杂丶混合着异域香料丶皮革和长途跋涉风尘气息的味道走了进来。正是粟特巨商康萨。他显然刚谈妥一笔利润丰厚的大买卖,脸上还残留着志得意满的红光,身上穿着考究的粟特锦袍,手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熠熠生辉。然而,他刚踏进酒馆门槛,便被眼前这剑拔弩张丶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惊得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刘快刀也看到了康萨,他那张对着王铁牛时凶神恶煞的脸,瞬间如同变戏法般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三角眼也弯成了月牙,连忙撇下张五郎,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声音甜得发腻:“哎哟!这不是康萨大东家吗?贵脚踏贱地,您老今日怎麽有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他对这位富可敌国丶在长安西市乃至整个胡商圈子都举足轻重的巨贾,态度与对云十三娘和张五郎等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康萨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没有理会刘快刀那令人作呕的谄媚。他那双阅人无数丶精于算计的深目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丶断裂的桌面丶怒发冲冠如雄狮般的张五郎丶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王铁牛,以及咄咄逼人丶一脸官威的刘快刀,心中瞬间了然。精明的商人头脑如同最精密的算盘,飞速地权衡着利弊。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对着刘快刀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刘都头辛苦。老夫今日约了几位贵人,在此谈一笔关乎明年丝路香料份额的大生意,马虎不得。”他故意将“大生意”丶“丝路香料份额”这几个字说得清晰有力,目光意有所指地丶极其短暂地瞥了柜台後脸色苍白的云十三娘一眼。
刘快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康萨!这可是西市真正的财神爷,跺跺脚长安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交游广阔,据说与宫里几位得宠的宦官和宗室贵戚都有来往,连长安县令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称一声“康翁”。这种人,他刘快刀一个小小的都头,得罪不起!更重要的是,这些胡商巨富,出手向来大方阔绰,指缝里漏点油水都够他吃香喝辣……想到这里,刘快刀脸上的横肉立刻挤出一个更加“和善”丶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连连拱手:“哎呀!康翁您看这事儿闹的!您老谈的是大买卖,是正事!小的就是例行公事,奉命查查流民宵小,哪敢打扰您老的雅兴?您忙!您先忙着!”他立刻转身,对着张五郎和王铁牛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恢复了之前的凶厉,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哼!算你们两个走运!今天看在康翁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下次再让爷们撞见你们聚衆喧哗丶行迹可疑,仔细你们的皮肉!走!”他狠狠地剜了云十三娘一眼,仿佛要将这笔账记在她头上,然後带着那个有些懵懂的年轻帮役,悻悻然地掀帘而去。
差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酒馆内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似乎终于松了一丝,但空气中弥漫的沉重和压抑并未消散。康萨走到柜台前,看着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丶努力维持着镇定的云十三娘,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十三娘,近日风声鹤唳,西市也不太平,衙门里查得紧,你这里……更要加倍小心。”他说着,动作极其自然地丶仿佛只是付账般,从宽大的锦袍袖袋中摸出一小块约莫一两重丶沉甸甸丶泛着柔润光泽的船形银铤,上面清晰地錾刻着市舶司的官印火戳。他将银铤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奈自嘲:“这是刚从市舶司那群‘活阎王’手里‘孝敬’完剩下的……权当预付这几日的酒饭钱吧。这煌煌长安城啊……呵呵,胡人纳钱买平安,唐人纳命守江山,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云十三娘看着柜台上那枚带着冰冷官印丶散发着铜臭气息却又凝结着深深无奈的银铤,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康萨用他商人的智慧和金钱的力量,暂时化解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却也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这盛世金玉其外之下,无处不在的肮脏交易和令人窒息的层层盘剥。胡商尚且要用真金白银去填那些无底洞,无权无势的普通唐人,又该用什麽去抵挡这吃人的世道?
角落里,张五郎强行压制的怒火非但没有因为差役的离去而平息,反而因康萨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唐人纳命守江山”而更加猛烈地灼烧起来!那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猛地俯下身,一把从王铁牛胸前扯下那片染血的布条,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麻布边缘摩擦着掌心,仿佛还带着那些惨死在鹰愁涧丶尸骨无存的兄弟们的体温和滚烫的血泪!他死死地盯着布片上那歪歪扭扭丶却力透布背的“军械贪墨,粮饷成空,将校误国”十二个炭黑血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地凸起,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将这颠倒黑白丶贪腐横行丶忠良蒙冤丶将士枉死的不公世道彻底焚为灰烬!
後院方向,那压抑了许久的丶令人揪心的干呕声终于渐渐停息了。魏慕白扶着冰冷潮湿丶布满青苔的土墙,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大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但那双曾经写满迷茫丶颓唐和屈辱的眼睛,此刻却彻底变了!平康坊的奇耻大辱,慧明和尚口中那人间炼狱般的惨状,眼前张五郎那足以撕裂苍穹的暴怒,王铁牛那深入骨髓的悲愤绝望,康萨那句道尽辛酸的“胡人纳钱,唐人纳命”,还有方才差役刘快刀那副狐假虎威丶敲骨吸髓的丑恶嘴脸……所有这些零碎的丶残酷的丶血淋淋的碎片,如同九天神雷,在他那被十年寒窗的圣贤书构筑起的丶关于开元盛世的虚幻迷梦中轰然炸响!那层包裹着现实的丶金碧辉煌的锦绣面纱,被这惊雷彻底劈开丶撕碎,露出了底下狰狞腐朽丶脓血横流的真实面目!
迷茫消失了,颓唐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丶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如同岩浆般汹涌激荡——那是足以淹没一切的丶对苍生黎庶的悲悯!那也是足以冻裂灵魂的丶对这不公世道的冰冷愤怒!他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一种强烈的丶不吐不快的冲动在喉头翻滚!他需要表达!需要用最锋利的言辞,最决绝的姿态,将这金玉其外丶败絮其中的盛世假象彻底戳穿!将这吃人的世道钉在耻辱柱上!
魏慕白踉跄着,脚步虚浮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走向酒馆大堂里那面被经年累月的油烟熏得乌黑发亮丶布满斑驳痕迹的土墙。他猛地一把抓起柜台上阿福用来记账的那支秃了毛丶沾着墨迹的破笔!紧接着,又一把抄起张五郎桌上那碗仅剩小半丶浑浊不堪丶散发着劣质酒气的残酒!他将秃笔狠狠插入酒碗之中,饱蘸那深褐色的浑浊液体,酒水顺着笔尖淋漓滴落,如同暗红的血泪。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丶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光芒!手臂高高扬起,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满腔的悲愤,对着那面斑驳的土墙,奋笔疾书!
饱蘸劣酒的秃笔尖在粗糙的土墙上划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留下深褐色丶淋漓如血丶触目惊心的痕迹。那字迹狂放不羁,力透墙壁,带着一股要与此壁丶此世同归于尽的悲愤与控诉:
边城烽火急!
将军宅新筑!
铜轻民膏尽!
吏恶猛于虎!
朱门酒肉臭!
路有饿死骨!
盛世笙歌里!
谁闻野鬼哭?
八句诗,二十八言,一气呵成!如同八支蘸满了边关将士血泪丶蘸满了底层百姓苦难丶蘸满了忠贞之士悲愤的投枪,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狠狠钉在了“醉太平”酒馆这面象征着虚假太平的墙壁之上!每一句都直刺要害,力透纸背:权贵们大兴土木的奢靡与底层饥寒交迫的惨状,边疆烽烟四起的危急与将帅贪墨误国的腐败,钱法混乱导致民不聊生与胥吏如虎盘剥无度的凶残!最後一句“谁闻野鬼哭?”,那最後一句的疑问,如同泣血的呐喊,发出了对眼前这歌舞升平丶麻木不仁的盛世最凄厉丶最绝望丶也最震耳欲聋的灵魂拷问!
整个酒馆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丶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呼吸都仿佛停滞。所有客人,包括暴怒未消的张五郎丶世故精明的康萨丶惊魂未定的阿福,甚至因伤痛而痛苦喘息着的王铁牛,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震惊地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面墙壁,盯着那个状若癫狂丶在墙上挥洒着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丶也足以招来灭顶之灾的诗句的青衫士子!那淋漓的酒痕字迹,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酒气,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丶心悸不已的控诉力量!仿佛那墙上的每一个字都在滴血!都在呐喊!
云十三娘看着那八句如同泣血写就的诗句,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煞白!她太清楚这诗的份量了!这不是诗,这是足以点燃朝堂怒火丶足以引来金吾卫缇骑的檄文!是投向这盛世心脏的一把淬毒匕首!她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想用身体挡住那面墙,想用抹布擦掉那些字迹,但一切都太迟了!那字,已经刻在了墙上,更刻在了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心里!
就在这死寂凝固丶空气沉重得几乎要滴下水来的时刻——
“呜——呜——!”
酒馆外猛地刮起一阵前所未有的丶凄厉的狂风!如同万千怨魂在同时哭号!呼啸着卷过西市狭窄的街道,吹得各家店铺悬挂的幌子丶布招猎猎狂舞,发出撕裂般的声响!漫天尘土被卷起,遮蔽了天光,天地间一片昏黄!
紧接着!
“咔嚓——!!!”
一道惨白刺眼丶如同巨蟒裂天的闪电,猛地撕裂了长安城午後那铅灰色的丶压抑到极致的苍穹!惨白的光芒瞬间灌满了整个酒馆,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鬼魅!也将墙面上那八句淋漓如血的诗句,映照得更加惊心动魄丶触目惊心!
随即!
“轰隆隆隆隆——!!!!!!”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府丶足以震碎山河的恐怖炸雷,如同愤怒的天神发出的灭世咆哮,在所有人的头顶丶在整座长安城的上空,轰然炸响!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酒馆的窗棂疯狂颤抖,嗡嗡作响!屋顶的灰尘丶瓦砾簌簌落下!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声怒吼中颤抖!
豆大的丶冰冷的雨点,如同密集的箭矢,噼里啪啦丶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瞬间就在屋顶丶在街道上汇成了奔流的溪水,天地间拉起了一道白茫茫丶无边无际的雨幕!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如同狂暴的入侵者,猛地从门帘的缝隙中灌了进来!酒馆内,那几盏在晦暗中摇曳的烛火,被这狂风暴雨摧残得剧烈摇晃,光影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墙面上,魏慕白用那浑浊劣酒写就的诗句,在闪电惨白的光芒和摇曳烛火的映照下,在风雨飘摇的昏暗光线中,更显得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字字泣血,句句惊魂!
张五郎依旧死死攥着那片染血的布条,赤红的双眼如同两团燃烧的地狱之火,一眨不眨地钉在墙上那“边城烽火急!将军宅新筑!”两句之上!他宽阔的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窗外,那倾盆而下的暴雨,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咆哮,疯狂地敲打着长安城的每一片屋瓦丶每一条街道,也沉重地丶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醉太平”酒馆里每一个人的心脏!
云十三娘僵硬地站在柜台之後,冰凉的柜台边缘硌着她的手指。她看着墙壁上那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泣血诗句,看着暴怒如狮丶手握血书的张五郎,看着窗外那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倾盆暴雨,一股前所未有的丶源自骨髓深处的巨大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从她的脚底瞬间窜起,沿着脊椎一路冲上头顶!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知道,慧明和尚临别时那句偈语般的警示——“山雨欲来风满楼”——绝非虚言。这场酝酿已久丶裹挟着边关烽火丶朝堂腐败丶民间疾苦丶忠良之怒的风暴,终于来了!而这座名为“醉太平”的酒馆,连同它所承载的那个摇摇欲坠的盛世幻梦和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血泪现实,已被这滔天的巨浪,彻底卷入了风暴的最中心!
门外,那方书写着“醉太平”三个大字的乌木招牌,在狂风暴雨中疯狂地摇晃着丶挣扎着,发出阵阵不堪重负丶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从高处轰然坠落,摔得粉碎!长安城那庞大而古老的阴影,在电闪雷鸣的惨白光芒中,终于撕下了它繁华盛世的僞装,露出了其下隐藏的丶狰狞而庞大的丶足以吞噬一切的轮廓!边尘,已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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