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112 用头撞花瓶（第2页）

楚郁听得眉头紧锁：“那穆知晨呢？现在还在里面？”

路星择朝观察区入口处扬了扬下巴：“喏，门口杵着呢。电话里倒是说得硬气，死活不来，结果人还是来了，就是拉不下脸进去。”

楚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穆知晨穿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件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身形清瘦，独自一人站在离观察区入口几步远的走廊窗边。他微微侧着身，脸朝着窗外，只留给这边一个冷硬疏离的侧影。走廊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整个人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似乎是感觉到注视，穆知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他的目光先是扫过路星择，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和距离感，随即落在了楚郁身上。那眼神依旧清冷，但在看清是楚郁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冰面裂开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他似乎想立刻转身离开，但被楚郁的目光捕捉到，动作顿住了。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迈开步子，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稳，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从容。走到近前，他只对着楚郁微微颔首，声音清冽：“楚少。”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路星择。

路星择也不在意，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穆先生。”楚郁也点头回应，目光落在穆知晨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压抑的复杂情绪，那层冰壳下并非全然的冷漠。他的馀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几次瞥向观察区里面。

“秦宣南没事了。”路星择直接开口，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气氛，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刚处理完伤口，缝了几针，有点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两天。死不了。”

穆知晨的身体似乎又僵硬了一瞬，听到“没事了”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目光低垂着，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似乎在挣扎着什麽。过了一会儿，他才擡起眼，这次终于看向了路星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你……不骂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

路星择挑眉，像是听到了什麽有趣的问题：“我骂你做什麽？”

穆知晨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清晰的错愕：“你是秦宣南最好的兄弟……他因为我……伤成这样，你不怪我？”

路星择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不屑和了然：“秦二自己发疯，拿脑袋去撞花瓶，关你什麽事？他自己选的路，自己作的死，轮得到我来怪你？”他的话说得直白又冷酷，没有任何偏袒的意思。

穆知晨彻底愣住了。他看着路星择，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震惊。秦宣南偶尔会带他去一些朋友聚会，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轻佻的打量和毫不掩饰的轻视。他们觉得他是秦宣南豢养的金丝雀，一个漂亮丶冷漠丶不识擡举的玩物。每次秦宣南为了维护他而和别人起争执，那些人表面上偃旗息鼓，背地里对他的鄙夷只会更深。他们从不认为秦宣南是真心的，更不会觉得他穆知晨有什麽资格被认真对待。在那些人眼里，如果秦宣南因为他受了伤，那必然是他穆知晨不识好歹丶恃宠而骄的结果，被骂甚至被打都是活该。

所以，他几乎是本能地预想了路星择的反应——作为秦宣南最好的兄弟，必然是愤怒的指责，冰冷的质问，甚至可能替秦宣南“教训”他。他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甚至更坏结果的准备。他习惯了被轻视，习惯了被归咎。

可路星择没有。他的态度如此清晰：秦宣南的伤是他自己造成的，与他人无关。没有迁怒，没有道德绑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和对个体责任的划分。这种态度，对穆知晨来说，陌生得近乎震撼。他第一次在秦宣南的朋友圈里，感受到了平等的边界感。

路星择看着穆知晨脸上变幻的神色，心中了然。他懒得去管秦宣南那些朋友是什麽德性，也没兴趣掺和他们俩的破事。他指了指观察区：“人就在里面。你要进去看看他吗？”他的语气很随意，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如果不想去，这里有我和楚郁看着，你可以放心离开。”

“离开”两个字，似乎触动了穆知晨紧绷的神经。他薄唇抿得更紧，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眼神里的挣扎更加剧烈，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转身就走，像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秦宣南的死活与他无关。可脚步却像生了根，那点馀光不受控制地总想往帘子後面瞟。

就在这无声的僵持和内心的剧烈拉扯中，观察区里面，清晰地传来秦宣南带着浓浓鼻音丶虚弱又委屈的呼唤，一声接一声，像找不到主人的小狗：

“小晨……穆知晨……小晨……你在外面吗？小晨……”

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清晰地落在走廊上三人的耳中。

穆知晨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那一声声呼唤，像细密的针，扎在他试图筑起的心防上。他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再次睁开时，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冰层碎裂，翻涌着无法掩饰的挣扎丶心疼……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认命。

他没有看路星择和楚郁，甚至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几乎是有些踉跄地，一把掀开了观察区的门帘，快步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蓝色的帘布之後。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里面隐约传来的秦宣南带着哭腔的丶模糊不清的嘟囔声，似乎在抱怨“好疼”丶“小晨别走”之类的话。

路星择和楚郁对视一眼。

路星择耸耸肩，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拿起楚郁买的另一个三明治，慢条斯理地拆包装：“看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二这苦肉计虽然蠢了点，但架不住有人吃这套。”

楚郁看着那晃动的门帘，想着穆知晨最後那个决绝又脆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穆知晨那层坚冰般的冷漠之下，藏着怎样汹涌而绝望的爱意。秦宣南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终究还是撬开了一道缝。只是这道缝里，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沉沦，谁又能说得清呢？

“走吧，”路星择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进去看看我们英勇负伤的秦二少。”

楚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也知道这事他们管不了太多。他点点头，跟着路星择，也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