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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esp;&esp;三个字被她用干你屁事的语气说出来。

&esp;&esp;然后她眼见着男生走到同伴身边，几个人肩膀撞来撞去，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笑着。

&esp;&esp;“你看吧你看吧！就是她！！”

&esp;&esp;她刚才就应该直接说干你屁事，现在人跑远了，想说都没得说。

&esp;&esp;烦啊。

&esp;&esp;沈棣棠站定，掏出兜里四四方方的苹果手机，揉揉冻麻的脸，挤出一个笑容，用拇指猛戳因寒冷变得迟钝的触屏，编辑了一条短信：

&esp;&esp;【妈！我到学校啦。只是换个分部而已，你女儿这么棒，连学费都能要回来，高考还不是小菜一碟！】

&esp;&esp;点击，发送，送达。

&esp;&esp;她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盯着右下角的三个字，已送达。

&esp;&esp;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直到聒噪的人声和扰人的视线都离她很远很远，直到校园铃声遥遥传来。

&esp;&esp;直到指骨被霸道的温度冻得通红，直到指尖麻木失去知觉，那三个字依然没有变为两个字的已读。

&esp;&esp;也许上海和辽城也有时差。

&esp;&esp;她慢吞吞地挪动着，木然地向前走，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跟教导主任解释迟到的事。

&esp;&esp;又有人凑到她旁边，类似的开头——

&esp;&esp;“同学，国际部在”

&esp;&esp;“在左边！用不着你告诉我，想看热闹就看，别他爹的来烦我！”沈棣棠头也没回，连珠炮似的，“我就是从国际部转到普通部那女的！为了半年的学费闹个没完，还把秃头校长假发挂在升旗杆上！是我！怎么着吧？！”

&esp;&esp;对面的人竟然还在装傻：“什么？同学”

&esp;&esp;沈棣棠手一挥，打断他：“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通通亲自给你解答，我挂那秃头的假发是因为他先耍我！我转学之后那王八蛋不肯退我半年学费！说好我替她女儿画三幅作品，他退我十万块！三幅变五幅，五幅变七幅！！我他爹的一个寒假画了十幅，他开始给我装死！！还有，他是去植发了没错，现在那颗秃头上四周是长发，中间只有头发茬，从上往下看跟个向日葵似的！还想知道什么？！！”

&esp;&esp;“还想知道什么我一口气告诉你！你们别再来烦我”她越说声音越小，喉咙堵成一团，风一吹满脸冰凉。

&esp;&esp;“同学，我气球飞了。”他嗓音很清澈，语气平淡。

&esp;&esp;遇见愉琛的这天，是她这辈子最糟的一天。

&esp;&esp;可是很多年之后，她回忆起这天，首先想到的却不是那些皱巴巴的糟心事，而是——

&esp;&esp;——忽然四散开来的一束彩色气球。

&esp;&esp;那些气球原本在那人手里攥着，她刚才情绪激动之下打到他的手，手一松，气球就逃走。

&esp;&esp;许多个彩色气球重获自由，呼啦啦地乘着风飞上天空，在纯蓝的底色中肆意跃动。冬日的阳光穿过气球，在地上留下五颜六色的光斑，绕着她跳舞。

&esp;&esp;她一抬头，便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睛，是淡淡的棕色，像块缓缓凝固的琥珀，将她小小的倒影困在其中，通透又深邃。

&esp;&esp;空气凝滞一秒，连呼啸的北风都暂停。

&esp;&esp;“哈。”极轻的一声笑。

&esp;&esp;“这位同学你怎么这么聊天啊？”

&esp;&esp;原本是带点埋怨意味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多了一丝隐晦的亲近。

&esp;&esp;沈棣棠的思绪随着气球越飘越远，没来由地想起某部迪士尼电影。五颜六色的气球将房屋连根拔起，载着老人飞上天空，逃得远远的。

&esp;&esp;她想，要是刚刚那些气球，也能带她逃走就好了。

&esp;&esp;出逃

&esp;&esp;在高三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安藤中学会为准高考生组织一场誓师仪式，沈棣棠放飞的气球，原本是用来装饰操场的。

&esp;&esp;仪式还得办，气球还得用，愉琛提议去几公里外的文具用品商城重新买气球。

&esp;&esp;愉琛拦住一辆出租车，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回头跟她说：“同学，你跟我一起吧？”

&esp;&esp;沈棣棠从包里翻钱包的手一顿。

&esp;&esp;愉琛来搭话的时候没有恶意，她却把人骂了一顿，还把他的气球放跑，让他没法交差。不管怎么说，她都至少应该把钱赔给他。

&esp;&esp;刚刚她放飞那一把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氦气球一般多少钱一个？

&esp;&esp;赔完她这周还能有钱吃饭吗？他要是不会砍价被人坑，那她下周下下周还能吃上饭吗？

&esp;&esp;沈棣棠思考两秒，果断上车。

&esp;&esp;愉琛很贴心地坐在副驾驶，没有跟她坐后排，大概是怕她别扭。沈棣棠坐在他背后的位子上，越过车窗朝外看，一时有些恍惚。

&esp;&esp;玻璃结着霜花，给窗外的本就皎洁的景色蒙上一层薄纱。

&esp;&esp;她看着街道上光秃秃的树干缓缓退后，血盆大口一样狰狞的校门也越来越远。她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和车轮压在雪地上吱呀吱呀的声响，

&esp;&esp;——竟然真的有种逃走的感觉。

&esp;&esp;那把气球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将她带离那个讨厌的地方，让她能晚一点再面对现实。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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