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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第203章

灵雩山当然是不满安遐冰废除条约的行径，虽然明里还没有什麽动作，但边境上的乌衣已经截到了灵雩山派来与司祭密谋的修士。

安遐冰心里一直挂记着还在灵雩山控制下的大批灵兽，但安遐冰不能流露出着急，只有耐着性子等待着灵雩山行动。

“殿下不必太忧心。”容骁知道她在想什麽，“他们不会贸然动那些孩子们……他们会更紧张，灵雩山是靠驭兽道在仙界立足的。”

安遐冰微眯起眼睛：“我派你去就是这个意思——那些孩子们受了太多委屈，你想办法告诉他们，就说是我的旨意，让他们凭着自己的性子……”

容骁低头听她继续吩咐，却听见安遐冰掩口轻咳，他忍不住擡头，皱起了眉：“殿下……”

“无事，”安遐冰忍过不适，放下了手，续上了刚刚的话，“让他们凭着自己的性子，为自己报仇。”

“可是灵兽们都被灵雩山修士苛待，灵力微薄，身体虚弱……”容骁眉间依旧难以放松，担心难以计划施行，又担心这些灵兽的伤亡代价会极大，安遐冰却摇了摇头，意有所指：“不仅仅是联络那些被驱使的灵兽小妖，还有那些被送去的奴隶……去灵雩山之前，你先去联络卫峥月。我还是晓芝的时候，在灵雩山待过，仙门里的情形我清楚，卫峥月比我更清楚，你去找他，他会有办法的。”

容骁想到安遐冰曾在灵雩山待过，心气就不顺，无论她当时是安遐冰还是晓芝，总之都没有遇到过什麽好事，而且都和洪华言那王八蛋脱不了干系。就算他已经用无尽梦乡把洪华言吓破了胆，容骁心里始终顺不过那股气，幼稚而根深蒂固。

“下棋最劳神。”容骁看着架子上的棋篓，出神似的愣了片刻，随後竟然拒绝了安遐冰，安遐冰失笑：“千头万绪吩咐下去，剩下的便是等，我总得找点事情做。”

“我方才刚刚听殿下训斥仲侍卫长，说他不够自信沉不住气，怎麽到了自己这儿，”容骁脱了靴，在榻上坐定，张开怀抱示意安遐冰靠过来，“原来殿下也是会紧张的。”

安遐冰微怔，旋即垂下眼，竟然就这麽默认了容骁所说的紧张，还轻声添了一句：“你倒是不同了，从前你都看不出来。”

“殿下只管取笑我吧。”容骁知道她说的是什麽时候，“殿下也不想想，我遇着你的时候才几岁？爹娘又没得早，在人间流浪长大，每个正经老师教过我，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积了什麽大德，能和殿下有一段机缘。”

安遐冰轻笑起来，却没有立即靠过去：“你就算不即刻去灵雩山，也该去联络卫峥月商量对策，赖在我这里偷闲？”

“我刚刚才从司祭那边回来，”容骁似乎刚刚提起了自己没脸没皮的时期，现下的语气里也染上了些当年的无赖，“总得等我睡一觉再去办事吧？”

安遐冰听着他讨价还价，只是微微扬了扬眉，看眼神她似乎什麽都明白，容骁叹了口气，也没指望能瞒过她，只能实话实说：“你知道灵雩山有许多家仆是妖界的送过去的奴隶，这类贱奴大多都与赤狼沾亲带故……又不只有卫峥月能联络到他们。”

安遐冰向後靠，容骁很有眼力见地为她垫上软枕，斜阳照进船舱里，波光在身後的竹帘上摇曳，让安遐冰觉得，不必下棋，也心安下来了，她不自觉地带了一点笑：“那是我不好，小瞧了容先生。”

“殿下如此说，我怎麽受得起呢。”容骁装模作样地谦虚着，和安遐冰相视一笑，安遐冰思索了片刻以後问道：“虽是如此，你要联络他们也并不容易。所以我才想着找卫峥月或许能轻松些，毕竟他与那些家仆才是同样的出身境遇。”

“是这样的，起先我是想通过陶叔去接触他们，然而这些赤狼後裔大多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自小无依，被雪狐一族摆布，没什麽族群观念，也并不在乎什麽亲族同类之情。”容骁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卫峥月也给我这样的感觉，大约是他们去仙界的时候太小了，从小就染上了仙界的习性。”

“你倒是没有染上仙界的习性。”安遐冰淡淡道，“刚见你时，人的习性学了十成十。”

容骁原是想笑的，可不知为何，安遐冰追忆往昔的神态，落在心中总是催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安遐冰像是已经站在尽头，只能回头看看过往种种。

容骁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後来我就没有和陶叔提这件事，而是自己想办法去找了灵雩山的一些家仆，许诺他们回家之类的条件，于他们而言根本没有吸引力，不过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修仙之人，要得东西不过就是那些，为他们提供修行的灵气，赠予他们些丹药灵石灵矿……哦，都是以殿下的名义赏的，原本他们对殿下您并没有什麽好印象，毕竟您的大婚，才把他们当礼物送过去，现在好了，赏了些东西，就唯殿下马首是瞻了。”

安遐冰看神色是不全信的，容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其实司祭的人也没少给他们送东西，你以为司祭是怎麽搭上灵雩山的？好多家仆为了在灵雩山立足，都是争着抢着为主子搞来更多的灵兽……所以我才说，这些送去灵雩山的奴隶早就不顾念什麽同类亲情了，明明同出妖界，可是压榨起那些被驱使的灵兽，可是好不留情的。”

安遐冰垂着眼睛没说话，显然这些事情她都是早就清楚明白的，驭兽道教养的灵兽往往都是些小妖族，比如和雪狐关系亲密的红狐白狐，这些小妖生来灵根不强，寿命短，灵性弱——若是自己就能像赤狼雪狐一样修得强大的法力，何苦还去认主受人驱遣。这些小妖要是由驭兽道修士配合默契，在修士法力的加持下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战力，也有不少得以机缘化形——可是即便化形，它们在先天灵兽的眼中究竟算什麽，也一直是件没有定论的事情。

她一时来了兴致，轻声地向容骁问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那些小妖既然也是灵兽，那便是我们的亲族。”容骁近些年褪去了很多人的习性，也许是因为跟着安遐冰回到妖界待久了，也许是因为年岁渐长，更深入地思考过天地自我与衆生的问题，“最高等的灵兽得上天眷顾，能够更早的化形获得更强的修为，是为了保护其他弱小的亲族，而不是为了披上人的皮，把自己的亲族卖给人。”

安遐冰偏头支着下巴：“最近我写了许多妖界未来的安排，也回头看了许多妖界古旧的典籍，记载着从前妖皇们的想法。”

容骁静静听着，安遐冰长叹了一口气：“驭兽道设立之初，并不得妖界的支持。你应该能够想明白，我们这些自诩高等的灵兽，当然不希望那些给自己当奴隶的小妖被教养厉害，它们要是厉害起来，岂不是要造我们的反麽？”

“所以我们的祖先最开始，并没有什麽亲族观念……”容骁有些迟疑，安遐冰却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我们最初都是兽，只懂弱肉强食，哪里知道什麽人伦亲情，容骁，妖界如今的模样，离不开仙君们的规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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