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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第2页）

这一夜，他没有走，一直坐在我身边，像夜里的灯永远在那里。

翌日，我醒来时他还在。我权当他不存在自顾自下楼，楼下只有流金和刻萤在。

她们俩正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看恐怖片，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鬼看。

我第一反应是：俩小屁孩。

结果当弈同我一起下楼时，刻萤突然起身朝我们走来，她看向弈换上温和礼貌的笑。

那笑容非常正式商务，只见她用最亲和的语气说：“日安，殿下。”

恍惚间，我竟然在刻萤身上幻视乐璃。

“早上好。”更可怕的是弈竟然还以同样的语气回应。

我懒得理他们直接走到流金身边坐下，流金手撑着下巴伸手拿桌上的爆米花，眼睛紧盯着屏幕。

刻萤这时也走回来，见我坐在她位置上，她眉毛一挑，毫不客气给我腿上来了一脚：“去去，一边去。”

我挪了个位置，弈也同我们坐在一起。

于是四个人一同看起恐怖片，我觉得好笑，怎麽生命中最後一早是起来看恐怖片？

好奇怪，他们什麽都没说，弈不说话。流金就别指望了，刻萤讨厌我。

也许这样也不错，随随便便过一天，然後死去。

电影结束後，刻萤站起身关掉电视，对弈说：“殿下，您要去天际树下吗？我们希望您能见证最後的时刻。”

看来天宿彻底败了。

“当然。”

刻萤每次和弈说话态度都很恭敬。

流金听到也伸长脑袋吵着：“我也要去，你们出去玩必须带上我！”

“怎麽会不带你呢。”说话的人是刻萤，她拉着流金的手好不亲昵。

在最後，刻萤才看向我：“池朔你去吗？天宿已经败了，除了死去的人，其馀人都变成了我们的同类。”

我没有拒绝，在人生最後一天去见证天宿最後的历史也不错。于是我们四人来到天际树下。

天际树周围飘着细雪，树下站着几位我熟悉的人——乐璃丶望墨丶梦茗。

他们静静注视天际树一言不发。

曾经高耸入云的天际树不复存在，如今我只看到一棵低矮的枯树，它枯萎了，连同曾经重叠交错的藤蔓丶枝丫。

我们走上前去。

乐璃回头冲弈一笑：“您来了。”

弈颔首看向枯萎的天际树。

在这时。

天地仿若被一层银白色薄纱笼罩，万物在雪的轻抚下逐渐隐去了原本的轮廓。

白色的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我擡头一看——雪大了。

梦茗走到我身边，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天宿的母亲醒了，自从上次的交战後祂便陷入沉睡，如今祂醒了。”

“我们会杀了祂。”

“是麽…”我看着满天雪花没有任何感情，只觉得无比宁静。

天宿的神明即将死去，天宿星也会易主。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蔓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所有人屏息以待，等候神明的现身。

雪落得愈发大，冷冽的风从远方呼啸而来。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这风顺着我的鼻腔涌入堵住气管。

弈在这时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呼吸困难的症状得以缓解。我甩掉脑中的想法，看向天空中的雪。

雪突然在空中凝固，它们不再随意飞舞，而是聚在一起，逐渐汇聚成一个虚影。

神明降临时没有神光万丈。

最先显现的是双赤足，足尖点在地面却激起涟漪。

当风雪重新流动时，祂垂落的银发已与冰雪融为一体。

这个身影洁白飘渺恍若轻烟。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风雪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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