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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四(第1页)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四)

向晚的青石街道,被尚有馀温的花草香气笼罩着,微甜的风里偶然传来醉酒人哼着的,有类于苦杏仁味道的无名小调,让这里有种被旧时光晒过的悠远与静谧。

在静谧中,循着香气看去,只见在朦胧夜色下,路两旁浮起了一蓬又一蓬的蓝紫色云雾,仔细看去,才知道是盛开着的紫菀花,纤瘦的花片,细嫩的花茎在风中微微抖动着。那不可计数的柔宛小花,汇成了两条闪闪烁烁的淡紫色河流,随着呼啸而过的汽车声,沿着被车身掀起的,香风掠过的方向,洋洋流去,直流到有两株木芙蓉树生长着的铜门前才戛然止住。

顺着这高大阔气的铜门向上看,“芙蓉公馆”几个大字掩映在深红色的花盏後面。“吱嘎”一声,铜门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声骤然打开,震落了本就摇摇欲坠的花瓣。花瓣飞旋着在空中拉开了另一世界的帷幕,满庭芳华蓦地闯进眼中,香雾空蒙,花影妖娆,简直是在秋日里另辟出的一个春天,寂静荒原上坟起的一个花冢。

就在这略带点儿鬼魅气息的庭院里,伴随着齐刷刷丶硬梆梆的脚步声,一阵肃杀之气冲了进来,凡是灯光照见的地方,皆可见黑漆漆的枪杆,枪杆上雪白的刺刀被黑暗映衬着,挑起了人类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本能恐惧。此时,鸣凤也提着马灯,站在管家丶仆人丶丫鬟的行列当中,有些战栗的呆看着前方。

忽然,人群起了一阵微小的骚动,鸣凤伸长颈子看去,只看到花前月下,刀光枪影里一个模糊冷寂的影子。她再要仔细看去,衆人已经纷纷移向道路两侧,她险些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之中,便忙不叠地向旁挪去。这时她才看清,那个模糊的影子原来是两个人的身影,在灯月的映照下,短暂的重叠在一起。

天色昏暗,像蒙着一层阴翳似的,鸣凤下意识地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所有的电光都汇向了一处,四少的脸庞变得无比清晰起来。他的脸上依旧是冷峻克制的神色,但那眼底的愤怒正如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可遏制,周遭的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氛,皆是敛声屏息,纹丝不动地呆立着。

四少从泥塑木雕似的衆人前大步走过,两个人的身影彻底剥离开,手臂渐扯成一字。鸣凤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少身後的女子,不出所料的是沈小姐那张熟悉的脸孔,然而令她大吃一惊的是,沈小姐苍白憔悴,就像是戏台子上素衣素裙白脸蛋的女吊。她瘦了,怎麽才一月不到的时间就瘦得这麽厉害?风也能吹走她,就像吹走一缕魂魄似的。

然而她还是她,鸣凤永远记得沈小姐那双眼睛,她不知道怎麽去形容这双眼睛,只记得跟五小姐在学堂里念了一句“斜风细雨不须归”。这不就是沈小姐那双眼睛的样子吗?可是说出去,人家要笑死了,要说她大字不识一箩筐,还学人念诗,要说她卖弄聪明反露了马脚,简直是跳梁小丑,是丑人多作怪。所以她不说,也无人可说,只是自己在心里想一想。细雨斜风,多麽舒服啊,可是有种莫名的忧伤,“不须归”——有种说不清的孤独,那真正的就是沈小姐的眼睛啊。

不知为什麽,再次看到这双眼睛,鸣凤愈发觉得伤心起来,她不知道这份伤心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沈小姐的,又或者她只是从别人的眼中窥见了自己的悲哀。

她想开口呼唤沈小姐,然而察言观色的本能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敏锐地捕捉到四少与沈小姐之间关系的异常。四少的手紧紧箍在沈小姐的腕上,指节泛白如骨。她从未见过四少盛怒之下的样子——即便许多人都害怕他,但就在此时此刻,蒋梣年是一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愤怒的囚笼中逃脱出来的困兽,他让鸣凤感到了深深的畏惧。而沈郁婉就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伶仃一人,月下灯影里,长夜凉风中,淡漠地望向他。沈小姐那异乎寻常的冷漠让鸣凤从畏惧跌入到悚惧的深渊中。

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所带来的压迫感,终于,四少放松了紧攥在沈小姐腕上的手,可下一秒,就像是疾风挟走将坠未坠的花瓣一样,郁婉被蒋梣年拦腰抱起,紧紧的缚在怀中。她轻得像是一片月光,每分每秒都在他的怀里遗失。

“郁婉……”蒋梣年开口,然而只有一声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轻唤。在这晶莹的月与灯的清辉里,在这甜酣的花与风的冽香中,他伸出指节泛白,青筋暴起的手,轻轻的将郁婉的头扳到自己的胸前,那道他永远不忍再见到的目光也随之消失。

鸣凤看着四少抱起沈小姐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走过薜荔墙荫下的秋千架,走过缀着满当当红灯笼一样花朵的芙蓉树,走过几株不知是什麽时候,自顾自开放了的秋海棠。

终于,一扇紧闭着的房门隔开了这个不相关的世界,然而不相关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用窥探的目光找寻着各自心目中的答案,那是他们乏味生活中一点惊心动魄的刺激。依靠着这点刺激,房门外的世界麻木而又喧嚷地向前走着。

夜深了,当一切平静下来,他们就像是栖在椽上的木雕鸟,像是西洋画上永远挤出一丝奶油般甜腻微笑的小人儿,仿佛和这个世界毫不相关了。整个世界就只有这座庭院犹自盛装,夜半未眠。一株一株的木芙蓉树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一朵一朵的木芙蓉花在凉风里兀自凋落着,层层落花被漫漫长夜重重埋葬,这世界好像永远等不到黎明了似的。

然而黎明却如期而至,一分不早一分不晚的平静到来,只有满地落花留在了昨夜。人们踏着这满地落花进入崭新的一日,这世界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模样。

“你说怎麽?”

一只珍珠鸠被人声惊动,扑腾着膀子从二楼的雕花栏杆上飞走了。

“哎呦,这可怎麽说?都是我昨儿怄气惹得祸。要不是我半夜起来,哪能顶头撞见了四少呢?唬的我脚也软了,腿也哆嗦,心说自己是小鬼撞上阎王爷——在劫难逃了。”

“你不中用。”未等那丫鬟将话说完,一个着粉红衣裳的小丫头子就拍着巴掌笑了起来,“咱们惯常也见四少的,从不见四少无故责罚了哪个丫鬟仆役,定是你做了亏心事儿,所以才不打自招了。我看呐,多半你是和昨夜那夥士兵中的哪一个好上了,要趁着夜色去私会呢。”

那讲说自己昨夜见闻的丫鬟也急了,嚷嚷道:“你再胡说!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你……你!你倒是不曾看见四少昨晚那副模样。”说着,小丫鬟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脸上竟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来。

“你怎地脸也红了?”那粉红衣裳的丫鬟开口道,“好姐姐,我方不过是开玩笑,你别不是真做了糊涂事儿吧?”

“呸!”那丫鬟啐了一口,“这也是开得玩笑的?要是传了出去,别说是这儿容不下我,就是我妈也要拿棍子打死我的。我就是不要脸,难道连命也不要了吗?”

那粉红衣裳陪笑说:“好姐姐,你别生气。是咱们关系好,我才嘴上没个遮拦的。更何况,我原也是担心你,别说是咱们这样的人,就说那四姨太……呸呸呸,我又不长记性了。总之,从今後,我要再说,就叫我……就叫我被雷劈成两半,来世托生成个大倭瓜。”

“得了得了,”那丫鬟“扑哧”一笑,“就怕你真托生成个倭瓜,也是烂在地里的货。”

“你……”那粉红衣裳恼了,作势要扑过去撕她的嘴。旁边儿一个年长些的大丫鬟赶忙开腔道:“快不要闹了,真要把管家和嬷嬷吵来,再把沈小姐吵醒,咱们准保是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便用手推那粉红衣裳道,“快去把洗脸水打来吧,头油要在嬷嬷那里取,再不去就要晚了。”

粉红衣裳忿忿地跺了一下脚,有些着恼地扭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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