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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六)
秋风簌簌,一连几天,再没有蒋梣年的任何消息。郁婉每天都独自坐在小轩窗下的那把老楠木摇椅上,树影婆娑,花影婆娑,花叶摩挲着,和密密的栏杆一起,投映在她手里的报纸或书页上。
鸣凤只觉得,自从那日四少走後,沈小姐就变得愈发沉默,愈发平静了。可是,就在这令人震惊的沉默与平静之下,一种撕裂了心脏,又由心脏处渗透出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苦,正使她的身体一阵一阵的紧缩起来,就连拈动着书页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
“简,安静点,别这麽挣扎,像个在绝望中撕碎自己羽毛的疯狂的野鸟似的。”
“我不是鸟;没有罗网捕捉我;我是个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我现在就要运用我的独立意志离开你。”
我再做了一次努力就自由了,我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你的意志将决定你的命运,”他说,“我把我的手丶我的心和我的一切财産的分享权都奉献给你。”
“你在演一出滑稽戏,我看了只会发笑。”
“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第二个自己和最好的人间伴侣。”
“对于那种命运,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那就得遵守。”
合上书本,郁婉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一种使人肝肠寸断的痛苦彻底攫住了她。她甚至听到了胸腔内那颗心脏寸寸碎裂的声音,把真心交付出去何其容易,再要回来已是不可能,那如玻璃一样纯粹透明,也如玻璃一样脆弱易碎的真心啊,再也拼凑不成完整的一颗。直到此刻,尘埃落定,缘分已尽的时刻,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她爱他,同时也更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两个隔着永远不能跨越的重重阻碍,不只是命运设下的恐怖陷阱,更是迥乎不同的人生追求。
她爱他,可即便没有隔着血海深仇,她也绝不能同他在一起。父母的故去——这最为沉重的打击,更像是及时地制止了她的沉沦,让她的理智复归。如果和一个人在一起,不能获得一个更完整的自我,相反的,却要不断挑战自己的原则,折损自己的尊严,丧失自己的人格,阉割自己的思想,麻痹自己的灵魂,舍弃自己的价值,遮蔽自己的眼光,那麽爱就已经失去了意义。首先我得是我自己,我要用我自己的意志选择我的命运,然後才是爱人,才能够爱人。
郁婉握紧了胸前的绸衣,她在鸣凤紧紧跟随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我想出去走走。哦,就在这座公馆里走走。”郁婉道,目光向有一衆卫兵把守的门口扫了一眼,随即又冷笑着说,“看来我还要等到蒋督军的准许才可以出去。”
“四少早就想请您出去走一走了,”鸣凤急忙向郁婉道,“四少早就嘱咐过我。沈小姐如果不提,就不要说。如果哪天沈小姐问起,就同她说,‘虽然是秋天了,但公馆里的每一株花都开得很好,风轻日暖,可以慢慢看,缓缓归’。”
郁婉怔了一下,她转过脸去,一枚苦涩的石子投入恨海难填的心房,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没有任何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人,在获得了自由後,还想回到禁锢她灵魂与□□的牢房。”郁婉苦笑道。
鸣凤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郁婉,她听不懂郁婉所说的话,那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言语,只有疯子才会在说出这样一番话後而不被人嘲笑。
“沈小姐,”鸣凤开口,她想告诉郁婉,这座公馆里的花朵,全都是四少为了讨郁婉欢心而移栽过来的。可是郁婉却打断了鸣凤的话,她微笑着看向鸣凤,这一刻,她不再透过鸣凤与蒋梣年对话,而只是轻声的,温柔的对鸣凤说:“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走。”
“诶。”鸣凤答应着,咽下了自己的未尽之言。她们共同走出门去,阳光无遮无拦地洒向她们的身体,放眼望去,只见草木繁荣滋长,天地广阔无边。
这时,小丫鬟兰芝正巧往小楼里来,看到郁婉踏出房门,便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她一面向鸣凤暗使眼色,一面开口向郁婉道:“沈小姐,您要的报纸已经到了,茶点也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风露重,不如等日头升高一些再出来走走吧。”
郁婉扫了兰芝与门前的卫兵一眼,冷笑道:“你们是怕我逃出这座公馆,还是怕我自寻短见?哦,你们是惧怕蒋督军的威势与责罚。可蒋督军已经许诺让我在这座公馆里自由行动,你们现在拦住我,岂不是有意违逆他?你们难道要为了规避未知的责罚而承受眼下必然的责罚?”
兰芝和蒋梣年的几个亲信卫戍都愣了愣,其中一个时常跟随在蒋梣年身边的警卫兵向郁婉道:“沈小姐不要多想,我们只是来保护您的安全,并不会限制您的行动。”
郁婉点头轻笑了一下,向他们道:“放心吧,我既逃不出这座府邸,也不会傻到去寻短见,既不会害了鸣凤,也不会连累你们。”语毕,向前走了两步,又转头向兰芝道:“茶点就不必了,报纸依旧放在窗下的那张桌子上吧。”
她在衆人错愕复杂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向前走去,逐渐走过白瓷栏杆边攒着细碎金蕊的桂花,走过廊柱旁硕大艳丽的天竺牡丹,走过花坛中央开得热烈泼辣的金菊红菊,走过石径旁散落在绿丛中的各色野丁香,终于走向阳光下悄然绽开了一线粉红的木芙蓉花海。
“四少其实待您很好。”鸣凤终于还是对郁婉说道,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满心期待着这两个曾给予过她关怀的人能够重归于好,“也许只是有些误会,我从来没见四少对谁这样用心过。”
“就像是刽子手行刑前递出的一颗糖果。为了别人的一点好就放弃原则,混淆是非,自欺欺人的人,终究会堕入绝望的深渊。堕入深渊前的那束阳光永远是最美的,可惜以後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绝不能使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从这点上来看,我也是自私冷漠的。”
鸣凤露出不解的目光,在郁婉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她反而感到窘迫,脸开始变得又红又热。她嗫嚅着说:“沈小姐,我是被人欺负惯了,被打怕了,也饿怕了的人。要是能够吃得饱,穿得好,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那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运的事。四少对您好,就算是不做太太……”鸣凤的声音低了下去,惴惴不安地说,“也会生活的很好。”她并非因为心虚而垂下眼眸,而是怕自己眼里最好的东西,换来的只是别人的冷眼和不屑一顾。
郁婉有些哽咽,她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既改变不了鸣凤的想法,也无法介入鸣凤的命运。但她还是拉起鸣凤的手,让她看不远处枝叶繁茂的芙蓉树与那一树含羞带怯的芙蓉花,轻声对她说:“鸣凤,你看,芙蓉花开的再美丽,过不了几天就要枯萎的,枯萎的花朵得不到任何人的喜爱,是注定要凋零的。假如可能的话,去做一棵树,让自己长出根来,无论别人喜不喜欢,都能扎实地活下去。”郁婉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还去同梣夕读书吗?”
鸣凤怔住了,她绞着手指,犹豫着说:“五小姐……五小姐也不去读书了。”
郁婉吃了一惊,忙向她问道:“这是为什麽?”
“四姨太突发恶疾,几天前故去了。五小姐被送到老夫人那里养,老夫人是一向不赞成女孩子进洋学堂的,只请了私塾先生来教。我先还跟着念,既念一些《千字文》,也念一些《内训》。五小姐不愿意念,又哭又闹,得罪了先生。老夫人责怪我看管不住五小姐,也就不让我跟着念了。”
郁婉怔怔的,如遭雷击。她咬紧了牙关,全身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待要开口时,泪水先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为什麽阖府里没有一个人提起四姨太的丧事?”
“老夫人说,四姨太的病不体面,只薄棺入殓,谢绝亲友吊唁,以後也不准任何一个人再提说四姨太。督军府里没有人说,在您面前,就更不会有人说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什麽都明白了,什麽都明白了。一阵一阵的哀戚涌上心头,郁婉的眼前不由地浮现出四姨太淡淡的笑容,像是用银钿子挑上去的月尾,凉凉的,纤弱苍白。一瞬间,她的胸膛里充斥着许许多多的不平,她的喉咙里噎住有许许多多的质问。她没有再开口,只觉得一种莫大的悲哀罩住了天地,罩住了天地间的一切生灵,人命啊,一条鲜活的,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人命,居然被轻贱到如此地步。
“老师,你不要走。”郁婉好像又听到了梣夕清脆稚嫩的声音,从她还有很爱自己的母亲,还很幸福的过去传来,“明年春天,我们一起到杏山上看杏花。”
不知道明年的杏花开时,还有没有人记得,早有一个小女孩盼过了秋天,盼过了冬天,盼望着春风吹醒杏花时,有人陪伴她到杏山上玩耍。
或许,再没有人在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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