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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溺回到房间后发现手机落在了外边,又调头折返回庭院。
就是这一出一进的功夫,别墅外的秋千旁多了一座冷峻的铁铸像,那神官像浑身漆黑,侧面让月光照得反光,塑像的双手置于胸前,手中捧着白色的圆珠。
神官像的底座压着不久前才被修剪过的草茬子,绿茸茸的草地上,躺着一只不大起眼的白色手机。
陈溺本更喜欢暗色调,以往使用过的历代数码仪器,大多都是黑的,换这只手机时,却心血来潮的捡了白色的色号,黑滋尔根本猜不到自己对陈溺有多大的影响力,连他喜欢的颜色也因这个人而随之改变。
二楼主卧房间的灯亮着,站在楼下,能看到那男人的影子,被室内的灯光投映在了薄窗帘上,他在忙碌着整理床榻。
陈溺收回视线,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他垂下头走近神官像,弯身捡起那小小的通讯工具。
正当他打算直起身时,眼前倏忽一暗,视野中仿佛被蒙上一层黑纱,他下意识抬起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重重地掌在了神官像上,另一只手遮盖在镜框前。
脆弱易碎的手机屏幕猛地碰触上坚硬的雕像,又被陈溺的手狠狠地一摁,当即响起清脆的悲鸣,咔咔几下轻响,裂纹蔓延开来。
手指尖传来一阵酥麻感,等眼前的昏暗退却后,他别过头看向按在铁铸像上的手,只见手背上那些血红色的纹路在退潮,就像被另一股力量给逼退了一样,最终尽数退缩到了指尖,颜色更加的浓郁。
陈溺盯着手指发了会儿呆,接着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要么就是他高估了安善美的忍耐能力,要么就是有人在后推波助澜。
前一个可能性不高,安善美生在那样的家庭,忍耐是她的天性……至于推波助澜的人,在没有比修哉更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来得时机正中他的下怀。
陈溺直起身,抬手取下神官像手中的记忆载体,又仰头看向二楼主卧的窗面。
他没有和黑滋尔提前说过自己的打算,先斩后奏,想必那男人知晓之后又得生上一阵子闷气。
黑滋尔想要彻底割断与世界树之间的纽带需要花费一些时日,他大致推算了一下,大概要等到这场游戏的尾声到来时,黑滋尔才可以摆脱世界树施加在他身上的约束与桎梏。
这点儿时间,陈溺并非等不起,可成功的几率并非百分百,在他看来不够稳妥。
他只要在熬上一段时间,等到黑滋尔取回主动权,再以他的死亡触发轮回,介时,一切都会回到起点,他让黑滋尔修改的神官像设定也会在那时生效。
如果说黑滋尔与世界树的本源不同,不会被世界重启所影响,留在他身上的羽毛印记也不会因重启消失,那么神官像与记忆载体也是同样的……
黑滋尔说过,神官像与游戏里大部分的鬼怪皆是受疫医所掌控的,与世界树无关。
现在,他已经感染了疫病,黑滋尔再想阻止也难。
陈溺调整好状态,做好了迎接怒火的准备,带着记忆载体踏入别墅。
卧室里的灯亮着,高挑挺拔的男人站在衣柜前,将整理好的衣物按照颜色排列,规整地挂到衣柜内,那一丝不苟的态度,仿佛在完成什么极其庄严的仪式一般。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他立刻转过头看向走进房间里的青年:“怎么去了这么久?”话音方落,他的眉间蹙起不大明显的浅线,“你……身上有世界树的气息,你捡到了道具?”
陈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别开视线后说道:“这可能涉及到一件会惹怒你的事。”
男人的目光落在陈溺手中的白色石膏球上:“你为什么拿着记忆载体?”
陈溺说:“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件会让你生气的事。”
黑滋尔:“……”面色突变,丢掉了手里的衣架,几步逼近陈溺面前,握住了陈溺的手腕,一张脸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感染?”
陈溺点头:“记忆我已经保存好了,这玩意儿能让我带到下一场轮回里去吗?”白珠在他的右手里上下颠了颠,“等你摆脱了世界树施加给你的限制,就可以强行结束游戏了。我算好了,那个时候差不多我也已经进入尸疫晚期阶段。”
黑滋尔死死地掐着陈溺的手腕:“你早就打算要这么做了?”眼眶充血,“打算在我眼前再死一遍?”目睹陈溺的死亡,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无比残忍的酷刑,那样的酷刑他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每一次带给他的痛苦都是翻倍的增长。
陈溺用过分冷静的语气道:“这一次……就麻烦你亲手了结我,我不想死在别人手上,在重置后的第一时间终止这一切。”如同在闲聊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黑滋尔松开了钳制着陈溺的手,喉结上下滚动,连言语也变得非常艰涩:“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狠心?”
陈溺反抓住他的手,十根手指契合交叉在一起,他难得用上温柔的语气,说:“起码你能做到不让我感觉到疼痛,死在其他人手里,只会让我心有不甘。”
随着尸疫的进一步肆意,受感染的人几乎全部进入了重度晚期阶段,完全疯魔,除此外,普通人也疯了,被逼疯的。
因为不想成为感染者中的一员,他们只能抛弃手中的道具,战战兢兢地熬日子,靠着自制的武器与感染者对抗,但大多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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