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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我们二人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谢言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接连两日都未曾来看我,显然是准备晾着我,好让我去给他认错。
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经常这般作为,生气了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等我过去没皮没脸地亲近他,然后他冷冰冰地刺我几句,抓住我又咬又舔的,就算是个和好的下台阶。但是这次我才不会去找他认错道歉,我并未做错什么,而且他如今的去向我一点儿也不在意。
泥人还有几分土性子呢,他成日里这样欺负人,我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恶气,不来便不来了呗,我还能求着他来不成?
就算没了他,我封九月照样也能过得好好的,吃得饱,穿得暖,每天都开开心心。
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谢言此人就是个可恶的登徒子,王八蛋,成日就想着那档子事,哼哼,都滚吧,纵使你谢言再是什么多漂亮的天仙下凡,小爷我也再不稀罕了。
我想到这里,便顿时觉得没什么胃口,啪的一声将筷子搁下,转头去吩咐在一旁伺候的侍从,“我吃不下了,全都端下去吧。”
侍从看着一桌子没动几口的饭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着开口道。
“小公子,您都没吃多少,还是多吃一些吧,对您身体的恢复也有好处的。”
我长叹一口气,抚着酸胀的额角,淡声道,“我真的没什么胃口,你都撤下去吧。”
平日里这侍从都很听话,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但今日他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坚持与我说道,“小公子,您还是多吃一些吧,您这两日都没吃多少东西,万一肠胃饿出了问题,我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
“不必交代。”我恶狠狠地开口,盯着饭桌上跳跃的烛火,心怀愤恨道,“他不会再管我的事了,你只管撤下去,反正我不会再吃了,他若是要秋后算账,你让他只管冲着我来,不要去为难无辜的人。”
“额,”侍从挠挠头,有些手足无措,但对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却是心里门儿清,他并未听话,而是再次劝说我道,“小公子,您还是多吃一些吧,您今夜至少要吃下半碗米饭才行,不然小的这边没法和太子殿下交代。”
“交代?有什么好跟他交代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侍从话语里隐含的暗示,依旧咋咋呼呼道,“谢言他不会管我的死活了,你现在立刻把这些饭菜端走,我光是看着就倒胃口。”
我说完起身就要走,侍从却手脚比我更快,连忙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我气得牙痒,这该死的谢言欺负我就算了,就连这侍从也要欺负到我头上来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真的气到眼睛发酸,梗着脖子咬着牙,怒道,“我今日不吃,你是准备给我灌进去,是不是?”
侍从顶不住我这样的紧迫逼视,急急地跪了下去,这一跪驱散了我所有的怒气,满脑子只剩下疑惑,我手忙脚乱地退后一步,惊声问道,“你这又是演哪一出?赶紧起来。”
“小公子,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也不是刁难小公子的意思,只是太子殿下这两日问起您的情况,小的自然不敢有半分隐瞒便如实都说了,太子殿下很是生气,他说若是小公子再不好好吃饭,便要治小的伺候不周之罪。”
侍从年纪看着比我年长一些,说起这个却惶惶地落下泪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对我说,“若小公子对小的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告诉小的,小的一定会改的,小的只希望小公子能吃多一些,不要让太子殿下治我的罪。”
好你个臭狗屁谢言,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敢情这两日没来却处处布满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呢,我说能憋这么久,原来在这里等着我,知道我这人心软,就拿旁人来威胁我。
谢言,你果然厉害得很,我越想越气,拳头握得死紧,那侍从见了,连忙闭上眼睛,求饶道,“若小公子要打我出气也可以,只希望小公子能好好吃饭,不然小的就要遭殃了。”
“打你做什么?”
我万般无奈地将拳头松开,愁容满面地拿起筷子,心中的火却随着送进去的饭菜越烧越旺,恨不得立刻将饭桌给掀翻。
侍从见我重新坐下,眉宇间爬上喜色,开始殷勤地给我布菜,见我吃得眉头紧锁,可能是良心有些不安,竟破天荒地开始与我攀谈。
“小公子,您这两日喘疾可有好一些?”
“尚可。”
我皱着眉往嘴里塞了一口青菜,又细细思索起来,发现我这两日呼吸的确顺畅了许多。
我本以为是谢言没出现在我眼前添堵的缘故,原来竟是因为那日的药丸,想到这里,我便认真地点点头,回道,“那药丸的功效的确甚好,我这几日呼吸感觉通畅了许多。”
我这样一说,侍从便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顺着这个话题开始没话找话。
“那自然是得有这样的奇效才好,小公子您是不知,那药丸的药材要多稀贵。”
“怎么说?”我原本以为那就是军医调配的寻常药丸,如今一想,它的确比我寻常用的药物见效要快,且药性和缓。久病成良医,我这喘疾是娘胎里带的,吃过不少药丸,很少有一味药能将药效与药性中和得这般好的。
以前我用的药,要么是见效很慢,药性温和,要么就是见效很快,药性却横冲直撞,经常将我旁处的毛病都逼了出来。
而我之前就听说过,若是要平衡药效和药性,需是使用珍贵的药材才能配平二者。
侍从见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莫名其妙地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只磕磕巴巴地与我解释道。
“就,就是,太子殿下为了寻你这药丸的药材,在战事这般吃紧的时候,还特地派了几支精锐的骑兵在姜国上下搜寻,跑死了好多匹战马才将那些药材运回来的。”
“就因为药丸这件事,军中的几位大将军都很不满,但碍于太子殿下的威严,只敢在背地里说太子殿下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侍从竟然是个话多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后,才留意到我面上露出的惊讶神色,连忙捂住了嘴巴,“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以为太子殿下为小公子做了这么多,定然会找你邀功的,他竟一句话都未说吗?”
“救命,若是太子殿下知道是小的多嘴了,可怎么办?”
“我还不想死。”
侍从面上惊慌的神情不似作假,我将食指竖起搁在嘴边,示意他闭嘴,认真地与他保证道,“我保证你不会有事,你先下去吧。”
得了我的保证,侍从终于面白如纸地出了门去,随着关门声响起,我怔怔地望着桌上冷掉的饭菜,胸口又酸又涩,百转千回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形容我当下的感受。
行军打战向来残酷,处境是我从未经历过的艰辛,谢行他对我已经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关怀,但我与他一同走在行军的行列里,吃的一直都是粗糙的馒头与米汤,与士兵无异。
可我到了谢言这里,每日桌上放着的必是我爱吃的饭菜,要说瓮城这里的处境比谢行军中的环境要好吗?
并未,谢行的几万精兵就潜伏在郊外,瓮城随时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我得到的这一切,不过是某些人明目张胆的偏爱罢了。
我这身喘疾早就是老毛病了,有没有这药丸都不打紧,吃了可能会感觉好受一些,不吃也不会死,但是谢言这个人就硬是不顾众人的反对,抽出了重要的兵力去搜寻那些珍稀的药材,为我这个病秧子做这可有可无的药丸,还过分地刻意激怒我,说是为了能与我上|床上得快.活一些。
更为可笑的是,自从那日他把我身子弄伤之后,就再也不敢碰我,连触碰都带着几分的克制,这就是他所谓的仅仅是为了与我上|床?
谢言,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你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我忽然很想见到谢言,而我也这样做了,门外的士兵见了我,都眼神凝滞,痴痴地没有开口说话,我只能将我的请求重复一遍,“麻烦与太子殿下通传一声,说封九月想见他。”
“好的,美,不,小公子,您先在里边稍坐,我去去就来。”士兵朝我笑得十分腼腆,同手同脚地下楼去了。
我只能回到房中等消息,士兵没有让我失望,很快就告诉我说,谢言在赴瓮城城辅的酒宴,暂时没得空,过不来。
这就是还在生我的气的意思,若他不生气了,会顺便附上自己离席的时辰,但他什么都没透露,摆明了就是不愿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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