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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第1页)

缘分

夏许砚的手指在竹笛上顿了顿,新刻的凤凰羽翼边缘泛着青白色的竹茬。苍之遥坐在床边上,正用银簪把望夫花瓣串成串,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发顶,照得发丝里藏着的几根银线亮晶晶的——是穿肠蛊发作时耗损的元气,像老榕树被虫蛀过的枝干,虽不碍着生长,却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

“手酸了?”苍之遥把花瓣串挂在床头,转身握住他拿刀的右手,掌心的温度顺着指缝漫过来,“医生说你这手得养三个月,别跟竹刀较劲。”

夏许砚反手攥住他的手腕,银镯上的凤凰纹还沾着未干的血痂,蹭得他掌心发疼。“你上次说,穿肠蛊的解药要用到七叶莲的根?”他盯着对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青筋,那里的皮肤比常人凉些,是蛊虫盘踞的地方,“阿婆信里画的七叶莲,叶尖是不是带锯齿?”

苍之遥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像在数竹节的纹路。“你记这麽清楚?”他从竹篮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得干透的蛇蜕粉,“阿婆把你埋在榕树下的蛇蜕磨成了粉,说月圆夜和着米酒炖,能抵半副解药。”

窗外突然传来竹枝断裂的脆响。夏许砚擡头时,看见顾魏晨抱着个竹编的保温桶站在窗台上,眼镜滑到鼻尖上还浑然不觉。“食堂的阿姨说乌鸡汤能消肿,”男生把保温桶递进来,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我看你们忙着刻笛子,就从窗户递进来了。”

夏许砚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苍之遥却笑得坦荡,接过保温桶时故意晃了晃,鸡汤的香气漫出来,混着望夫花的甜,在医务室里织成张温软的网。“谢了。”他舀了勺汤递到夏许砚嘴边,“张嘴,乌骨鸡是顾魏晨托老乡从乡下带的,比这的肉鸡香。”

顾魏晨“哎”了一声,挠着头往楼下跑:“我还有课,证书晚点给你们送过来!”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夏许砚才小口抿了口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突然想起八岁那年发烧,阿婆也是这样一勺勺喂他喝鸡汤,只不过那时汤里飘着的是安神蛊吐的银丝,缠得汤匙亮晶晶的。

“寒假一起回青竹寨吧。”苍之遥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星,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耳垂,“阿婆说後山的冬笋该挖了,你小时候总爱揣着竹篓钻进竹林,回来时满身的泥,却能摸出半篓最嫩的笋尖。”

夏许砚的筷子突然在碗底戳出个洞。他想起临走前那个雪夜,自己蹲在老榕树下挖坑,冻裂的手指攥着蛇蜕直打颤,苍之遥就站在不远处的吊脚楼廊下,手里的竹灯笼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光落在雪地上,像条铺向远方的路。那时他以为那是告别,现在才明白,原来灯笼的光始终在等他回头。

“我编的竹篮……”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眼睛盯着保温桶里的鸡骨头,“真拿了一等奖?”

苍之遥笑得肩膀发颤,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缝间沾着的望夫花粉蹭得他额头发痒。“顾魏晨说评委盯着竹篮上的凤凰纹看了半钟头,”他从布袋里掏出个锦囊,里面装着枚竹制的奖牌,“这是他偷偷从学生会拿来的,说让你先过过瘾。”

竹牌上的凤凰是用细竹丝嵌的,翅膀展开的弧度和他正在刻的竹笛如出一辙。夏许砚摸着牌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离开前在柴房里偷竹凤凰的那个夜晚,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那枚竹器泛着冷光,他当时以为偷藏的是段该割舍的念想,如今才懂,那分明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牵挂。

“等我能下床了,”他把竹牌塞进枕下,声音轻得像竹笛的尾音,“带你去看我种的望夫花。”

苍之遥的指尖突然顿住。他望着窗外被风掀起的竹浪,想起阿婆信里说的“老榕树气根当秋千”,想起夏许砚偷藏的蛇蜕,这些被时光串起的碎片,终于在这一刻拼出了完整的模样——原来所谓离别,不过是换种方式的相守,就像青竹寨的竹子,就算被砍去做了竹笛,根还在土里悄悄往彼此的方向延伸。

三日後的清晨,夏许砚被竹笛声惊醒。他挣扎着坐起来时,看见苍之遥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那支刻了一半的竹笛,晨光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来,在笛身上的凤凰纹里淌成金河。调子是青竹寨的《望夫谣》,只是本该哀怨的旋律,被吹得像溪水流过卵石,带着种失而复得的轻快。

“醒了?”苍之遥翻身跳下床,竹笛在指尖转了个圈,“顾魏晨说今天有竹林培育课,问你要不要去旁听。”

夏许砚掀开被子时,发现左手的纱布被换成了透气的棉布,手腕上缠着圈银白的丝——是安神蛊吐的,那只被他偷偷带来的蛊虫不知何时爬进了苍之遥的陶罐,此刻正蜷在他掌心打盹,银白的虫身映着晨光,像枚会呼吸的玉。

“它怎麽……”夏许砚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碰那娇弱的虫身。

“安神蛊认主,”苍之遥把蛊虫放回陶罐,盖上时特意留了道缝,“你把它带在身边这麽久,它早就把你当半个主人了。”他替夏许砚套上外套,袖口的望夫花粉蹭在对方手背上,留下淡紫色的印子,“走吧,去看看你种的望夫花。”

林业学院的竹林比想象中更密。夏许砚拄着苍之遥削的竹杖走在前面,竹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惊起几只竹鸡,扑棱棱地撞进深处的楠竹丛里。苍之遥跟在後面,目光落在他脚踝处——蛇咬的疤痕被裤脚盖住,却在每步走动时隐隐透出浅粉色,像朵被岁月压进皮肉里的花。

“就在前面。”夏许砚突然停在株最粗的楠竹下,竹根处围着圈新翻的泥土,十几株望夫花正开得热闹,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碎钻。花丛边立着个竹编的篱笆,上面缠着银白的丝,是安神蛊昨夜的杰作。

苍之遥蹲下身时,发现每株花的根下都压着块竹片,上面刻着日期。最新的那块竹片上,刻着极小的凤凰纹,尾羽处还沾着点暗红——是同命蛊的血,他认得那铁锈般的颜色,是两人血脉相连的印记。

“从你说这没有望夫花那天起,”夏许砚的鞋尖蹭着泥土,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我就每天来种一株。”他指着最矮的那株,花瓣边缘已经发焦,“这是你第一次说穿肠蛊发作那天种的,差点没活成。”

苍之遥突然把他拽进怀里,竹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望夫花的香气钻进鼻腔时,他听见对方心口的同命蛊在轻轻鸣唱,和自己胸腔里的那只遥相呼应,像两支合奏的竹笛。“傻瓜,”他摸着夏许砚後背的脊椎,一节节数过去,“望夫花要在云雾山的土里才长得好,你偏要用这的黄土养,不是跟自己较劲吗?”

夏许砚的脸埋在他颈窝处,呼吸烫得他皮肤发颤。“可它开花了啊。”他攥着对方腰间的陶罐,安神蛊在里面轻轻撞着罐壁,“就像……就像我们明明该断干净,却还是……”

後面的话被竹笛声打断。顾魏晨抱着书站在竹林入口,手里的竹笛正发出清亮的音,看见两人相拥的身影突然红了脸,转身想躲却被夏许砚喊住。“你的笛子哪来的?”他指着那支竹笛,笛身上的凤凰纹和自己刻的一模一样。

顾魏晨挠着头走过来,竹笛在指尖转了个圈:“是系主任给的,说这是去年手工艺比赛的特等奖作品,让我转交给你。”他突然压低声音,“主任还说,要是你愿意,毕业後可以去青竹寨的林业站工作,那边正缺会编竹器的技术员。”

夏许砚的眼睛猛地亮了。苍之遥却比他更先反应过来,从布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塞进顾魏晨手里:“这是青竹寨的腊肉干,谢了。”他拉着夏许砚往竹林外走,竹杖敲击地面的声响里,藏着压抑不住的轻快,“走,去收拾东西,寒假我们回青竹寨。”

宿舍里的竹箱已经收拾妥当。夏许砚把那枚竹凤凰放进箱子最底层时,发现底下压着封没寄出的信,是苍之遥的笔迹,墨迹洇透了纸背:“若穿肠蛊解了,我便来找你。竹笛的另一半翅膀,等你亲手刻完。”日期是他离开青竹寨的第二天。

“原来你早就……”夏许砚的手指在信纸上洇开的墨团里打了个转,突然想起离别那天,苍之遥攥着没刻完的竹笛站在寨口,铜铃响时他低头摸陶罐的动作,原来那时的牵挂,就像望夫花的根,早已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盘根错节。

苍之遥正把那支蛇骨笛放进药箱——是顾魏晨帮着从老榕树根下挖出来的,笛身上的凤凰纹虽有些磨损,却依旧泛着温润的光。“阿婆来信说,老榕树的气根又长了三尺,”他把药箱扣上时,锁扣发出清脆的响,“刚好能系红绳。”

返程的火车上,夏许砚靠在苍之遥肩头打盹,本来苍之遥不要夏许砚跟着回去的,耐不住夏许砚的央求,就带着他一起回来了,苍之遥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变成了青山,他的手指在对方手背上画着凤凰的轮廓,突然被腕间的暖意惊醒——银镯正在发烫,凤凰纹里渗出细珠般的汗,像青竹寨夏日的晨露。

“快到了。”苍之遥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他耳垂时,发现那里挂着枚小小的竹坠,是用蛇骨笛的边角料刻的凤凰,“什麽时候偷偷刻的?”

夏许砚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得像被竹箱捂着:“在医务室刻的,怕你笑话我手笨。”

火车进站时,苍之遥突然从行李架上翻出个竹篮。里面装着林业学院的竹种,还有那株开得最盛的望夫花,花盆是夏许砚亲手编的竹筐,篾条间缠着银白的丝,像给花系了条永远不会断的牵挂。

“阿婆说要把望夫花种在吊脚楼前,”他提起竹篮时,里面的竹种发出轻响,“还说要教你用七叶莲的根编竹篮,说那纹路能驱蛇虫。”

出站口的风带着雪的凉意。夏许砚擡头时,看见阿婆拄着竹杖站在人群里,银白的头发在风里飘得像团雪,竹杖上系着的红绳缠了七圈,是青竹寨人迎接归人的规矩。她身後跟着个穿苗服的少女,手里捧着个炭火盆,盆里的竹炭正烧得通红,映得周围的积雪都泛着暖光。

“回来了?”阿婆的竹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响,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之遥的穿肠蛊,许砚的竹笛,都带回来了?”

苍之遥把竹篮递过去,望夫花的香气混着炭火的暖漫出来。“都带回来了。”他从药箱里拿出那支刻完的竹笛,凤凰的双翅在火光里舒展着,像要从笛身上飞出来,“阿婆要不要听听《望夫谣》?这次是圆满的调子。”

竹笛声响起时,吊脚楼前的铜铃突然叮当作响。蚀心蛊和安神蛊在陶罐里交缠起舞,银白与墨黑的虫身绞出彩虹般的光,映得望夫花的花瓣都泛着七彩的晕。夏许砚看着苍之遥吹笛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羁绊,从不是需要挣脱的枷锁,而是像这竹笛上的凤凰,两只翅膀相互依偎,才能飞得更远。

老榕树下的蛇骨笛被挂在了最高的枝桠上,风一吹就发出清越的响。夏许砚踮起脚往气根上系红绳时,苍之遥从身後托住他的腰,银镯上的凤凰纹蹭得他後颈发痒。“够着了吗?”他在对方耳边轻声问,气息里带着望夫花的甜,“阿婆说红绳要系九圈,才能把缘分缠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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