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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锚点与共生（第1页）

第3章记忆锚点与共生

洞壁的裂缝比想象中更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秦究走在前面，军刺在岩壁上凿出可供借力的凹痕，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狭窄的通道里反复回荡。游惑跟在他身後，手臂上的刺痛还未完全消退，刚才被蓝丝缠绕的地方留下几道淡白色的印记，像褪不去的勒痕。

“还能走吗？”秦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游惑的脸，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蓝色，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清明。

游惑踢开脚边一块碎石，石块滚落的声音消失在通道深处：“比你强，至少没被当成同化材料。”

秦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气音，他擡手按了按自己的膝盖，那里的蓝色纹路刚退去不久，留下一片泛白的皮肤。“确实，”他顿了顿，手电筒的光落在游惑手臂的白痕上，“刚才……谢了。”

游惑没接话，只是伸手推开秦究往前挤：“再磨蹭，後面的菌丝该追上来了。”

通道尽头透出微光，不是荧光孢子的冷蓝，而是带着暖意的橙黄。两人爬出去时才发现，外面竟是一处废弃的观测站，生锈的金属架上还挂着破碎的帆布，角落里的应急灯在蓄电池的支撑下茍延残喘，发出昏黄的光。

“这里是……”秦究捡起地上一本褪色的日志，封面上的机构徽章已经模糊，“当年的外围监测点？”

游惑正检查着观测站的通讯设备，屏幕上满是雪花点，他拍了拍机身，突然有微弱的信号闪过：“不止，你看这个。”

他指向墙壁上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站点，而他们刚刚逃离的洞xue，被标在地图最中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母体核心区。地图边缘还有几处被圈出的区域，其中一个标注着“记忆锚点”的位置，旁边画着与秦究胸口相同的疤痕图案。

“记忆锚点？”秦究的手指抚过那个图案，指尖突然顿住，“刚才在培养舱里，它的疤痕在发光。”

“你的也在。”游惑补充道，他想起秦究脚踝的旧伤被蓝色纹路覆盖时，那人剧烈抽搐的样子，“那些纹路流过旧伤时，你反应很大。”

秦究沉默了片刻，突然走到观测站的铁架旁，用力踹开一个上锁的柜子。里面堆放着几个低温保存箱，其中一个箱子的标签上写着“原型体组织样本”，箱子表面的冰霜融化後，露出底下刻着的编号——与秦究手腕内侧的纹身完全一致。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什麽改造，”秦究拿起那个箱子，箱壁上的寒气透过手套渗进来，“是想复制。”

保存箱的底层压着一张泛黄的手术记录，游惑抽出来时，纸张边缘碎成了粉末。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记忆剥离”“情感抑制”“疤痕标记”几个词，旁边画着简易的示意图，正是培养舱里蓝影胸口的疤痕形状。

“所以那个蓝影……”游惑的声音顿了顿，“有你的记忆？”

“可能不止，”秦究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xue，眉头紧锁，“刚才被同化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它的记忆。白大褂们在它的脑子里植入了我的过去，却剥离了所有跟你有关的部分。”

观测站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光线暗下去的瞬间，游惑听见身後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那里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破烂白大褂的老人，脸上布满褶皱，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手里攥着一个陈旧的记录仪，看见游惑的手电筒照过来，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找到了……终于找到匹配者了……”

“你是谁？”秦究挡在游惑身前，军刺重新握在手里，“这里的研究员？”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将记录仪往他们面前递了递。屏幕亮起时，出现了一段模糊的影像：多年前的实验室里，年轻的秦究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的伤口正在流血，而站在旁边的白大褂，正是眼前的老人。

“他是第一个成功的原型体，”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但太不听话了，总想着跑，总想着……”他的目光落在游惑身上，突然变得锐利，“总想着保护不该保护的人。”

记录仪里的画面突然切换，变成培养舱的内部视角，蓝影闭着眼睛，胸口的疤痕正在形成，而屏幕角落的参数栏里，“情感模块”一项始终显示着“未激活”。

“所以你们造了个没有感情的复制品？”游惑的声音很冷，“用他的记忆，他的身体组织，造一个听话的怪物？”

“不是怪物，是完美的容器，”老人突然激动起来，手里的记录仪差点摔在地上，“母体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能承受它意识的载体！秦究太固执，可那个复制品……它什麽都没有，它只会服从！”

观测站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像是从核心区的方向传来。老人脸色一变，抓住游惑的手臂：“它醒了！母体不会甘心的！它会找到所有有秦究印记的人，它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道蓝丝突然从通风管里射出来，穿透了他的喉咙。老人的眼睛瞪得滚圆，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手里的记录仪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瞬间，游惑看见最後一帧画面——那是多年前的手术台，年轻的游惑闯进来，手里的枪指着白大褂，而手术台上的秦究，正扯掉呼吸面罩，对他露出一个带血的笑。

“看来它追出来了。”秦究将游惑拉到身後，军刺上的寒光映着他眼底重新浮现的蓝色纹路，“刚才的爆炸没能彻底毁掉母体核心，只是让它休眠了几分钟。”

通风管里传来“簌簌”的声响，越来越多的蓝丝顺着缝隙钻出来，在地面上蠕动着，像无数条蓝色的蛇。观测站的金属墙壁开始发烫，上面浮现出与培养舱内相同的蓝色光带，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记忆锚点，”游惑突然想起地图上的标注，他看向秦究胸口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正在微微发烫，“它能找到你，是因为这个疤痕，对吗？”

秦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突然笑了：“看来是时候跟过去做个了断了。”

他从观测站的柜子里翻出一把信号枪，枪口对准天花板的通风管。“你先从後面的紧急出口走，”他将一个备用弹匣塞进游惑手里，“出去後有辆车，钥匙在驾驶座底下。”

游惑没接那个弹匣，反而从腰间摸出另一颗手雷——刚才居然忘了还有一颗。“一起走，”他掂了掂手里的手雷，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要麽一起活，要麽一起被同化，你选一个。”

秦究看着他，眼底的蓝色纹路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颜色。他突然伸手，将游惑往紧急出口的方向推了一把：“选你活着。”

信号枪的枪响刺破空气，红色的信号弹在通风管里炸开，蓝丝遇热後发出刺耳的嘶鸣，暂时退了回去。秦究趁机拽着游惑冲进紧急出口，铁门在身後轰然关上，他反手扣上三道锁，才靠在门上喘着气。

外面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游惑果然找到了那辆越野车，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秦究坐进副驾驶时，游惑突然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喝点水，你嘴唇都白了。”

车子驶离观测站时，後视镜里的建筑正在塌陷，蓝色的光带从废墟里冲天而起，却在触及天空的瞬间消散了——像是被某种力量截断。

“它好像……消失了？”游惑皱着眉，盯着後视镜里的光点彻底熄灭。

秦究靠在座椅上，胸口的疤痕不再发烫，他摸了摸那里，突然笑了：“可能是发现，就算同化了我，也拿你没办法吧。”

越野车驶上公路，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游惑看着前方延伸的车灯光束，突然开口：“刚才在观测站，你说它剥离了跟我有关的记忆？”

秦究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游惑手背上的旧伤：“但它忘了，有些记忆不止存在脑子里。”

比如胸口的疤痕，比如手腕的纹身，比如每次看到游惑时，心脏总会比平时跳得快半拍。

车子一路向前，朝着有光亮的地方驶去。游惑打开车窗，晚风灌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吹散了硝烟和腥甜的味道。他偏过头，看见秦究靠在座椅上睡着了，眉头却不再紧锁，像是终于卸下了什麽重担。

手腕上的白痕还在，却已经不疼了。游惑轻轻碰了碰那些印记，突然觉得，或许所谓的同化程序，从来都不是指变成另一个人，而是找到那个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人——哪怕被剥离记忆，被植入异物，身体的本能也会记得。

他踩下油门，越野车在公路上加速行驶，身後的黑暗被远远抛在脑後。前方的天际线泛起微光，新的一天，好像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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