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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夜的靠进加更（第1页）

第4章雨夜的靠进（加更）

连着几天都是晴天，江南的暑气渐渐冒了头。齐砚没开跑车，踩着双限量版球鞋晃进糕点铺时，额角带着层薄汗，白色T恤被洇得有点透，隐约能看见锁骨处的淡疤——那是小时候爬树摔的，位置竟和张起灵小臂上的旧疤有些呼应。

“热死了。”他往柜台上一靠，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点懒意，“有凉的吗？绿豆汤之类的。”

张起灵正低头给刚出炉的桃酥撒芝麻，闻言擡了擡眼。阳光从他身後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柔光，连眉骨那道浅疤都显得柔和了些。“有酸梅汤，冰在井里。”

齐砚眼睛一亮：“还是张老板懂我。”说着就往後厨钻，熟门熟路得像在自己家。

後厨不大，靠墙摆着个老式的木架，上面放着各种调料罐，角落里还有口老井，井口盖着块青石板。齐砚掀开石板，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伸手从井里捞出个陶瓮，打开时酸梅汤的清冽混着冰糖的甜香，瞬间驱散了暑气。

“你这井够深的，比我家冰箱还管用。”他舀了两碗，端着往外走，正好撞上进来的张起灵。

两碗酸梅汤晃了晃，有几滴溅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张起灵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触到他滚烫的小臂，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耳根却先红了。

“谢了啊。”齐砚笑得痞气，把其中一碗递给他，“尝尝你自己做的，酸不酸？”

张起灵接过碗，没喝，只是看着他仰头灌汤的样子。齐砚喝水时喉结滚动得厉害，嘴角沾了点汤汁，像只偷喝蜜的猫。他忽然想起某个模糊的画面——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有人把最後半瓶水塞给他，自己舔着干裂的嘴唇说“我不渴”。

那画面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却让他心口莫名一软。

傍晚时，天边忽然滚过雷声，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齐砚本来打算回家，这下被堵在了铺子里，索性搬了把竹椅坐在门口，看雨帘把巷子浇成白茫茫一片。

张起灵在收拾铺子，动作不紧不慢。齐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人走路的姿势很稳，落脚时总是先以脚跟着地，像在某种需要保持平衡的地方待久了留下的习惯——比如陡峭的墓道，比如湿滑的崖壁。

“喂，张起灵。”他忽然开口，“你小时候是不是总去山里玩？”

张起灵回头，眼里带着点疑惑：“为什麽这麽问？”

“感觉你走路像踩在石头上似的，稳得很。”齐砚晃着腿笑，“不像我，上次在我家花园里都能平地摔跤。”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擦桌子，嘴角却极轻微地扬了下。齐砚看在眼里，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人明明不是冷漠，只是把情绪藏得深，像以前那个闷油瓶，嘴上不说，心里却什麽都懂。

雨下到半夜还没停，齐砚干脆在铺子里打地铺。张起灵给他找了床干净的褥子，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本旧书，借着台小灯的光翻看。

齐砚睡不着，盯着他的侧脸看。灯光下能看清他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鼻梁高挺，唇线很清晰，是种干净又带着点疏离的好看。他忽然想起很久前看过的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蓝色连帽衫，站在雪地里，眉眼和眼前这人几乎重合，只是那时的眼神更冷，像淬了冰。

“你看书怎麽不翻页？”齐砚忽然出声，吓了张起灵一跳。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才发现自己盯着同一页看了快十分钟。“忘了。”他低声说，合上书放在一旁。

齐砚笑了，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面粉混着皂角的味道，干净得让人安心。“睡不着就聊会儿？”他提议，“说说你小时候呗，除了爬树摔出疤，还干过啥傻事？”

张起灵沉默了会儿，才缓缓开口：“记不清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医生说我记性不好。”

齐砚“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他知道不该戳人痛处，可心里却有点急——急着找回那些被遗忘的碎片，急着确认眼前这人是不是自己等了很久的那个。

“那我给你讲我的事吧。”他换了个话题，语气轻快起来，“我小时候特皮，把我家老爷子的古董花瓶砸了，被追着打了三条街……”

他讲得眉飞色舞，张起灵没怎麽搭话，却听得很认真，偶尔在他说到逗趣处时，眼里会闪过一丝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後半夜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齐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长白山，雪下得很大，他牵着一个人的手往前走，那人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

张起灵看着他的睡颜，忽然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他低头，看着齐砚嘴角那抹浅浅的梨涡，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被填满了——原来有些感觉，真的能跨越生死，在轮回里重新生根发芽。

天亮时，齐砚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薄毯，张起灵已经在竈台边忙活了，锅里飘出粥的香气。他坐起身，看着那个在晨光里忙碌的身影

不用倒斗，不用冒险，只要能每天看着这人，闻着糕点的香，听着巷子里的叫卖声，很好。

就像上辈子没来得及细品的安稳，这辈子终于能慢慢尝。

他们的故事，在这一世的雨夜里，又多了点温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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